紫荊黨｜香港的「經濟腹地」在哪裏？
來稿作者：周小稞
跨入忐忑不安的2025年，東南亞最大的經濟新聞莫過於「柔新經濟特區」的正式出台。1月6日馬來西亞經濟部長拉菲茲與新加坡副總理兼貿工部長顏金勇在馬來西亞行政首都布城簽署設立柔佛-新加坡經濟特區的協議，並於次日舉行的第11屆新馬領導人非正式峰會上在馬來西亞總理安華與新加坡總理黃循財的見證下交換了這一協議。至此，柔新經濟特區在經過兩國一年半時間的磋商後終於落地，而有關的協議最遲會在今年第三季度由兩國的議會核准生效。
根據協議，柔新經濟特區覆蓋整個柔佛南部比鄰新加坡的地區，包括新山、依斯干達布蒂裏、巴西古當、古來、笨珍和邊佳蘭六個地方行政轄區，總面積3,505平方公里，是新加坡面積的近五倍。為推動特區的發展，兩國將在加強經濟合作、促進人員和貨物的跨境流動、提高經商的便利性、支持人才發展等四個方面密切配合，並鼓勵新加坡和第三國的企業來特區投資於製造、物流、旅遊、能源、金融服務、商業服務、教育及醫療保健等產業。馬來西亞政府和柔佛州政府更希望學習與借鑒深圳特區模式，將柔新經濟特區打造成為「第二個深圳」。
馬來西亞與新加坡的政治互信增強
對於馬來西亞來說，柔新經濟特區是一項姍姍來遲的合作。要知道面積兩千平方公里的深圳特區之所以能在四十餘年間由一個30萬人口的貧困漁村崛起為一個1,700萬人口的高科技大都市，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它傍上了當時「亞洲四小龍」之一的香港。如果那時新山等柔佛南部地區也和深圳一樣與新加坡展開緊密經濟合作，那麼新山及其周邊也會今非昔比。
儘管2006年馬來西亞參考港深模式成立面積2200平方公里的依斯干達經濟特區，但由於馬來西亞與新加坡這兩個曾經的兄弟之邦間缺乏相互信任，依斯干達經濟特區雖然有不俗的發展但並未獲得新加坡的全力支持。隨着2022年底安華出任馬來西亞首相、新一輪巴以衝突中美國全面支持以色列以及2024年初來自柔佛州的蘇丹易卜拉欣就任馬來西亞最高元首，馬來西亞成為東南亞最為親中的國家，與華人國家新加坡的政治互信也大為增強。正是在這一背景下，雙方希望進一步強化經濟協同發展的意願最終促成了安華眼中少有的由兩國合作發展的柔新經濟特區的誕生。
柔新經濟特區勢成東南亞經濟中心
對於新加坡而言，柔新經濟特區則是一份恰逢其時的禮物。2017年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以來，中美之間的博弈由枱下轉上枱面，且對抗的廣度與幅度愈演愈烈。新加坡成為新的地緣政治格局下的最大贏家，大量資金的湧入讓新加坡的GDP總量從2020年開始大幅拋離人口比新加坡多四分之一的香港以及人口5.5倍於新加坡的馬來西亞，而新加坡2023年的人均GDP則比香港高出三分之二，更是馬來西亞的7.3倍。
不過經濟的迅猛增長也大幅抬高了新加坡的人工、土地等生產要素成本，影響到新加坡各個行業的競爭力。新加坡要維持其經濟的持續增長，必須開闢生產要素更為低廉的經濟腹地，而柔新經濟特區正好填補了這一角色。不僅如此，以依斯干達經濟特區為主幹的柔新經濟特區經過十八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堅實的經濟基礎，並且正在成為尋求產業全球佈局的中資企業的重要投資地以及應對台海風險的台灣資本的理想避風港。有了新加坡的加持，柔新經濟特區勢將成為整個東南亞的經濟中心，不僅會帶動馬來西亞整體的經濟發展，也會為立國滿六十年的新加坡提供下一個甲子的經濟增長強勁引擎。
香港要建設內地或海外產業飛地
新加坡有了新的經濟腹地與經濟增長新引擎，香港的經濟腹地與增長引擎又在哪裏呢？四十年前，香港的資金、技術與管理撬動了深圳乃至整個珠三角地區的經濟發展。但遺憾的是，無論是港英政府還是特區政府都沒有做出前瞻性佈局，在比鄰的珠三角地區培育由自己掌控的經濟腹地與勢力範圍。位處珠三角中心的南沙本來有機會在香港的主導下成為香港經濟發展的境外飛地，只可惜霍英東先生獨力撐起的南沙建設大計未能獲得香港政府的支持而最終功虧一簣。
時至今日，無論是深圳還是南沙都在內地的主導下獲得了迅猛發展，深圳更是憑藉成功的產業升級而超越香港成為大灣區的經濟領頭羊。過去五年中央雖然一直大力推動粵港澳大灣區的融合發展，但對港澳地區仍給予了特別關照。以澳門為例，為了促進澳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中央不僅把面積三倍於澳門的橫琴劃給澳門管理，最近還特意將「珠海市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更名為「廣東省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這一新的定位勢將進一步促進橫琴在大灣區的更快發展。
在簽署柔新經濟特區協議不到一個星期，新加坡副總理兼貿工部長顏金勇即率高層商務代表團於1月12日到訪香港，目的除了希望加深新港兩地的經濟合作外，也不排除讓香港加入到柔新經濟特區的開發建設中來。筆者對新加坡政府在戰略上的前瞻佈局和在戰術上的主動出擊大為欣賞，並真心希望特區政府也能有這樣的意識與行動，不要因被動而淪為別人選單上的一道菜。紫荊黨過去一段時間曾多次呼籲特區政府建設內地或海外的產業飛地，通過拓展經濟腹地以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筆者相信，一旦特區政府有了明確的思路與規劃，中央政府定會像支持澳門那樣全力幫助香港實現其目標以助力香港的可持續發展。但如果特區政府還是沒有這方面的想法與緊迫感，那麼港新間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作者周小稞是紫荊黨政策研究院研究員。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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