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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英國台灣影展邀請藝術家陳界仁(圖中)赴泰特現代美術館進行放映、對談,並舉辦工作坊
,泰德美術館策展人Carly Whitefield於講座現場訪問陳界仁及陳繪彌。圖/陳繪彌提供

第二屆英國台灣影展邀請藝術家陳界仁(圖中)赴泰特現代美術館進行放映、對談,並舉辦工作坊 ,泰德美術館策展人Carly Whitefield於講座現場訪問陳界仁及陳繪彌。圖/陳繪彌提供

旅歐策展人陳繪彌的回家路:用電影讓世界認識台灣

出身台南麻豆的陳繪彌,打從四歲起跟著父親浪跡天涯。台灣這座距離陳繪彌忽遠忽近的的島嶼,在父親過世之後,成為了她與父親密不可分的聯繫。

2015年完成倫敦電影學院(The London Film School)學業,2018年起投身舉辦「英國北歐台灣影展」。即使今年受到疫情衝擊,陳繪彌與工作團隊仍堅持這份要將台灣電影推上國際舞台的決心。

「我父親是在2016年因為阿茲海默症離開人世的,這對我的打擊非常大,好像突然與我認識的台灣斷了連結,好像我所認識的台灣也開始失憶。」為了完成父親遺願,陳繪彌將父親骨灰帶回台灣,也在籌備影展時頻繁往返兩地。連另一半都笑稱,認識她多年,未見她如此高密度的講中文。

原本以為再也找不到回台理由的她更開始想像著:「或許有一天,我將以電影導演的身分,再度踏上台灣這片土地。」

陳繪彌在外國劇組的工作側拍。圖/陳繪彌提供
陳繪彌在外國劇組的工作側拍。圖/陳繪彌提供

拒當螺絲釘 她成為一顆持續創作不倦的齒輪

回顧當初如何踏上電影路,看似浪漫且奇幻的旅程,其實暗藏許多艱苦。2006年,陳繪彌隻身到倫敦建築事務所實習,當年英鎊對台幣匯率是1:75,生活壓力沈重。

後來,事務所因著2008北京奧運,接了許多跨國合作案。有語言優勢的陳繪彌,負責與客戶溝通的任務。隨著工作越上手,內心深處的設計魂,不斷催促她該離開了。

「當時的我像是位於藝術創作的青春啟蒙期,覺得眼前的人生即將毀滅,可以看到自己未來被養成這一行的螺絲釘。」即使藝術工作要在倫敦糊口飯吃不易,她仍瀟灑辭去建築事務所工作,開始幫獨立劇場搭設布景、設計舞台服裝。

2010年,陳繪彌在英國的第一位貴人Sputniko Hiromi Ozaki出現。陳繪彌先是與他一同完成三件作品,其中一件更被選去紐約參展。看中陳繪彌的才華,Sputniko Hiromi Ozaki告訴她:「你該停止幫別人工作,是時候開始累積自己的作品了。」

於是,Sputniko Hiromi Ozaki幫陳繪彌完成獎學金推薦信,鼓勵她進入London Film School追逐創作夢。

進入電影學院後,為了謀生與拓展人脈,陳繪彌仍持續在片場打工。她笑著形容:「我像是以美術交朋友,認識和我一樣有電影夢的人。」她細數,求學期間,前前後後共參與了33部的短片製作。

藝術家陳界仁和陳繪彌在影展現場的放映室檢查設備。圖/陳繪彌提供
藝術家陳界仁和陳繪彌在影展現場的放映室檢查設備。圖/陳繪彌提供

當外國人不懂你來自哪個國家 這是留學生才知道的苦

電影學院第二年,在沒有獎學金資助下,陳繪彌一度面臨放棄。她回憶,即使身邊的老師經常鼓勵她多講故事,但在自信還沒養成前,陳繪彌仍不時自我懷疑「我的劇本真的可以拍嗎?」

所幸,就在她放棄前一刻,在倫敦的第二位貴人出現。陳繪彌形容,這名導演Richard Kwietniowski就像是神燈精靈般,總是在她最低潮的時候出現,協助她申請學費分期付款、推薦她到藝術學校擔任講師、讓她可以安心創作,不必成天擔心房租。

為了鼓勵陳繪彌擺脫自卑,Richard Kwietniowski甚至將她的劇本拿去投稿BFI x The Screen Art Institute的Storytelling for the screen 新秀計畫。

陳繪彌初試啼聲就脫穎而出,得到18個月的劇本開發資金補助。緊接著結識許多獨立製作人、電影公司,以及和她一樣剛踏上電影創作路上的新人。最後寫出來的劇本,更順利的獲得英國電影製作公司賞識,被第三位貴人、製作人 Georgie Paget 簽下版權。

原以為劇本在拿到合約後不久即可順利開拍,不料當Georgie Paget 製作公司帶著陳繪彌劇本到坎城影展尋找資金時,陳繪彌的姓氏Chen引來中國投資方關注,一問之下發現她是台灣人,瞬間打消投資意願。

在台灣人眼中再熟悉不過的打壓,卻讓英國製作人滿頭霧水。

千言萬語說不清,陳繪彌乾脆邀請Georgie Paget回台灣參加金馬影展,親身感受台灣這片神秘島嶼,以及背後錯綜複雜的兩岸關係。

Georgie Paget對台灣電影產生極大興趣,認為台灣電影具有許多能量,有機會在歐洲電影市場佔據一席之地。支持陳繪彌應該要在歐洲籌備台灣電影展,讓歐洲人透過電影認識台灣。

越本土越國際 台灣電影藝術的力量不容小覷

靠著手上有限的資金,陳繪彌開始在英國、冰島、挪威等地籌辦台灣影展。一開始,英國合作對象很擔心以台灣為名的活動背後具有國族宣傳意涵。於是陳繪彌從校園出發,挑選英國境內八所大學的媒體、文化、影像研究相關科系,邀請學生觀看台灣電影後投稿影評參賽。

同時,她也成立線上電影雜誌,翻譯台灣影評,討論台灣電影中的原住民族、同志婚姻等議題。

陳繪彌、陳界仁在斯萊德藝術學院(Slade School of Fine Art)向當地學生介紹台灣電影。圖/陳繪彌提供
陳繪彌、陳界仁在斯萊德藝術學院(Slade School of Fine Art)向當地學生介紹台灣電影。圖/陳繪彌提供

2018年英國北歐臺灣影展前導場,放映紀錄片《扛旗子的人》,也邀請紀錄片主角Suming(左一)及阿洛·卡力亭·巴奇辣(右一)獻唱。圖/陳繪彌提供
2018年英國北歐臺灣影展前導場,放映紀錄片《扛旗子的人》,也邀請紀錄片主角Suming(左一)及阿洛·卡力亭·巴奇辣(右一)獻唱。圖/陳繪彌提供

在2018年巡迴校園中,陳繪彌驚訝發現,「許多20歲上下的英國學生,根本沒有聽過台灣。這現象更加深了她的使命感,也先後催生她在英國、台灣兩地都成立工作室,籌備了台灣影展五年計畫,希望將台灣電影推上國際舞台。

今年,受到疫情影響,許多活動取消,或改為線上進行。陳繪彌卻堅持,要在實體電影院舉辦影展。危機有時是轉機,由於過去合作的影城面臨財務危機,將陳繪彌介紹給獨立電影院。洽談結果發現,電影院老闆早已注意到陳繪彌團隊,擔心英國接下來會開始宵禁,特地保留週末下午場次播放台灣電影。

在政策朝令夕改的防疫期間辦展,雖然需要心臟很大顆,但策展團隊將接觸到一群「時局再艱難都要出門看電影」的鐵粉。對陳繪彌而言,這反而是絕佳的機會。

「從籌備到舉辦英國北歐臺灣影展的這三年,我發現了我開始找到了一條回家的路、一條回台灣的路。」陳繪彌說,投入創作並舉辦影展,讓她不用和父親一樣,等到變成骨灰後才回到台灣。電影令人既生活在異鄉,又能同時與家鄉產生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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