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向無關實力台灣健兒國際同志運動會摘10金

2018-08-12 13:00:20聯合報 / 記者章凱閎╱專題報導

有「同志奧運」之稱的國際同志運動會（Gay Games），今天在法國巴黎舉行第10屆閉幕式，台灣首次派出代表隊，獲10金5銀3銅佳績。

本報獨家專訪兩位奪牌的出櫃選手，了解參賽初衷，以及身為同志運動員的心情故事。

在網球女單、女雙項目拿下雙金的巫京薇，是擁有國家級（A）證照的網球教練，也是一名女同志。她說，公開出櫃的代價，或許會是「學生掉滿地」，「但社會是這樣，妳越隱藏起來，大家就越恐懼。」她想以自己的存在抵抗歧視，證明「同志並不可怕」。

在「競速滑輪」項目摘銀的張智瑋，臉頰抹上一道彩虹：「出櫃，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同志運動員也有厲害的角色。」

運動場＝同志沙漠體育生在淋浴間被圍毆

運動場向來有「同志沙漠」之稱。長期關注性別議題的台大城鄉所教授畢恆達指出，體壇對於同志選手，一向如軍中所採取的「不問不說（Don’t ask, don’t tell.）」潛規則，「一個無視，一個假裝」；若運動員出櫃，風險可能難以預期。

畢恆達舉例，校隊重視團體生活，運動員共寢、在更衣室「袒裎相見」往往是常態——那要是你對我有意思怎麼辦？同志因此被視為「異己」，甚至遭同儕排擠、霸凌。

前游泳國手唐聖捷就曾在求學時期，目睹一位個性較陰柔的學弟，被學長拖進淋浴間圍毆，「站在遠處，就聽到學弟在求救，請學長不要這樣……」

歧視不僅來自隊友，還包括業界贊助、廣告代言等，都可能因出櫃而生變，「因為社會大眾不想看你打球了。」畢恆達也指出，「同志」是一輩子的標籤，「出櫃，你的身份就消失了，別人只看你是同志，看不見你的運動表現。」

為求生存，同志運動員大多選擇隱藏身份。國立體大教授陳子軒說，有同志體育生申辦兩個臉書帳號，一個專屬同志社群，另一個則用以喬裝成異性戀，「在兩個身份中切換，一個能做自己，另一個則符合社會期待。」

隱瞞身份的壓力，也可能轉化成運動員的絆腳石。大學主修「運動醫學」的巫京薇表示，一位運動員的表現，是身體、心靈的力量總和；沒有自我認同，就沒有信心，「否定自己，一定是否定自己的全部。」

近年來，隨著全球性平意識抬頭，國際體壇也掀起彩虹革命。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曾發起彩虹周活動，從球員鞋帶、隊長袖標，到球迷旗幟都印上彩虹色，向同志運動員喊話——「你們可以安心出櫃！」

2016年里約奧運也被稱為史上最「甲」奧運（the gayest Olympics ever）。當年有約50名LGBT（同性戀、雙性戀與跨性別人士）參賽選手，刷新歷年紀錄，且其中半數出櫃選手，在所屬項目中奪牌。

北美冰球聯盟（NHL）也曾喊出口號：「只要你行，就可以加入（If you can play, you can play.）」，表示運動專業，無關性向。

台灣自2017年起，也曾連續2年舉辦「台灣同志運動會」。發起人、台灣同志運動發展協會理事長楊智群表示，首屆參賽者有逾500人，連國際同志運動會主辦方代表Leviathan Hendricks也特地訪台參與。

本屆國際同運會台灣代表隊「榮譽團長」、同運領袖祁家威引述Leviathan Hendricks的話：「小小的島嶼，卻有如此繽紛的同志運動會。」

陳子軒表示，同志運動員現身的意義，是讓社會看見LGBT族群（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人士）就在我們的生活周遭，「他們也可能就是你在運動場上崇拜的偶像。」

史上首位國家美式足球聯盟（NFL）出櫃球星Michael Sam正是指標人物之一。畢恆達說，當「最陽剛」的運動裡也有同志，即是在破除社會對於性別的刻板印象。

【國際同志運動會小檔案】

四年一度的國際同志運動會（Gay Games），1982年由美國田徑國手Tom Waddell發起，是國際體育界推動反性別歧視的指標活動。其核心精神為多元、包容，因此選手也未限定是同志身份，只要支持性別友善即可參賽。

賽事的創辦初衷是為同志運動員搭舞台，因此設計特殊競賽項目，如同性雙人舞（same-sex dancing）等。今年賽事於法國巴黎舉辦，同期舉行的巴黎同志大遊行共同訴求——對抗運動中的歧視，一如對抗生活中的歧視。

本屆統計有約1萬5千位，來自91國的運動員參賽。台灣代表隊由台灣同志運動發展協會號召國內18位運動員參與。

下屆賽事將於2022年在香港舉行，是首次由亞洲城市主辦。台灣同志運動發展協會理事長楊智群表示，協會將為台灣爭取2026年國際同運會主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