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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新書攤】不走「最正確」的路 照自己的泳速又何妨|洪茲盈╳ 謝子凡

by 邱映寰

廣告文案與文學創作,兩者看來既悖反又曖昧模糊。各自從廣告出走、斜槓至文學,洪茲盈與謝子凡激盪出意外的共鳴與分歧。兩本新作《沐沐泅吧沒關係》、《致白目者》文類不同,字句卻皆輕巧,又每每從罅隙彈射出驚艷,以及體驗人生後的堅持與轉向實驗。如果要接觸、學習新事物,你會選擇按自己節奏實驗,還是不顧一切地嘗試?

WHAT?

● 《沐沐泅吧沒關係》・洪茲盈/著・郭鑒予/繪・時報出版(2024.09)

●《致白目者》・謝子凡/著・九歌出版(2024.09)

WHERE?

森氏咖啡所,新北市永和區水源街39巷26號

WHO?

● 洪茲盈 小說家/編劇/廣告創意人,曾任職於廣告代理商,現為專職文字工作者。著有《無愛練習》、《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墟行者》。編劇作品為《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系列影集〈茉莉的最後一天〉、《做工的人》(入圍金鐘迷你劇集編劇獎)、VR動畫《紅尾巴》(獲安錫影展VR水晶獎)等。與插畫家郭鑒予合著短篇故事繪本《沐沐泅吧沒關係》。

● 謝子凡 作家。熱情的冷眼人。內心與世界的漫遊者。曾做廣告,曾寫策略,有時翻譯,現從事文學創作。曾獲台北文學獎、時報文學獎等獎項,作品多次入選九歌年度文選。散文集《我和我追逐的垃圾車》入圍台灣文學金典獎。最新作品為散文集《致白目者》。

廣告與文學:相去甚遠又有點關係

洪茲盈(後簡稱茲) 我們剛好都有待過廣告業,但很難說廣告業和文學創作到底有沒有直接關係,感覺要分不同層面來看。做廣告的人會接觸各種不同的媒材,比如早期廣告公司會分為文案和美術,文案桌上通常會有很多書,像是詩集、小說等,或許也因此在無形中比常人累積了更多素材。廣告和創作在受眾等很多面向上其實差異很大,不過確實幫助我煉成「很快抓到敘事核心」的能力。

謝子凡(後簡稱凡) 會想成為廣告文案的人都對文字有興趣、有專業,但不一定有文學創作的需求。反之亦然。從我觀察到的方面來看,廣告業轉向文學的人其實不多,我們兩個剛好有類似的經驗。在文字技巧上,我從廣告業中學到了如何掌握「概念」,就是茲盈說的「敘事核心」,還有「文字如何抵達概念」、「精準」的練習。

雖然在作品中會書寫生活中的煩惱,平常我會隨手記錄的,通常是有趣的事情或句子,瑣事反而不會。對我來說,寫作當下才是真正思考的時候,那些煩惱與思索會在我寫作的時候自然地顯影出來。記錄除了打字,也會用語音轉文字,口述出來的感覺有時不大一樣。

 對於生活中的瑣事,我會真正記錄下來變成寫作素材的事實上也不多。因為就算當下聽到覺得有趣,可是它會在腦海裡不斷變化,過段時間後可能就完全變了樣。後來我偶爾會發揮編劇的田野調查技能,比如聽到朋友講述參加喪禮的過程,我對於細節很感興趣,就請朋友再完整重述一遍、我一邊記在手機的備忘錄裡。

巧思的醞釀:讓自己維持在最新版本

 比起說作品中包含各種奇思妙想,不如說我是一個很不排斥推翻自己的人。這樣的特質可能跟從事編劇和廣告業有關,如果我想到的是老套的東西,就會立刻在心裡拋棄,也會透過大量接觸其他事物,例如書籍或電視─我是電視兒童,會想辦法讓自己維持在更新到最新版。

 寫作時我常先有畫面浮出,再化為文字。書中類似奇思妙想的部份,有些是自然而然的聯想,有些則是主動去組合與拉出連結。若是遇到靈感不夠,時間的留白就很重要。我會去學惜一些新東西,比如說依著身體的感覺先去上了瑜珈課、接著去重訓,後來又接觸跳舞、游泳。但其實我不是一個所謂體育好或愛冒險的人,比較算是「喜歡實驗」,我偏好依自己步調去推推看邊界,在這個推展的過程中就容易有新想法、新感受。要很喜歡才有動力去做。

 我是會故意去做不擅長的事,或出於好奇而去學沒接觸過的事情,比如上拳擊課、舞蹈劇場課等等。甚至會故意跳過「我能不能做到」這個思考階段,我有點沒有邊界感這種知覺力。雖然有遇到要求很嚴格到不太合理的教練,或在學習中遇過困境,我發現自己是會慢慢接受痛苦的人。

 我喜歡學習新事物,但現在我偏向使用正向的情緒來經歷新事物,所以我不喜歡被強迫用高壓的方式學習,我不想接受那個被壓迫的痛苦。當「我想要」成為帶領語,學習過程中遇上的挫折是可以找方法消化的。

斷裂與奇蹟:當書寫家人及死亡

 描寫親情時,小說可以運用虛構去做轉換、模糊化。我在寫家人時會比較小心,會想努力抹去一些真實的痕跡。不過家人在另一方面帶給我滿多靈感的(笑),像〈暈車〉的靈感種子是我爸爸真的很容易暈車,但其他情節就全部是杜撰的。

 〈絕望三部曲〉對我來說滿特別的,只有單純心路轉折,幾乎沒有事件也沒有情境,是我自己在思索「家人」的關係究竟是什麼樣貌。書寫家人的常見方式─輕輕放下和狠狠劃開─其實大多不離「我們就是家人」的收尾。可是我認為人跟人的關係應該是建立於彼此間的感情多寡,並沒有非得要由於家人的稱謂,就要強迫自己接受一切。寫這本書的心境是覺得要更回到注重自身的感受,因而去思考有沒有其他的可能。

至於死亡,對我來說是衝擊很大的事情。我很喜歡茲盈寫的〈渡〉,一個人遭遇死亡之後,這個人就是不見了,那種肉體的絕對斷裂感是非常強烈的。那種斷裂會不停在記憶裡發生,所以我才會在〈奇蹟〉中寫到我當下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離開的那兩秒,會是一種短暫的奇蹟。

 我還滿常寫到死亡的,但並非刻意要處理,而是順其自然。這本的〈渡〉、〈阿紡洗衣店〉、〈阿爸的森林〉等篇章也是如此。有時覺得,如果先在書寫中處理這一塊,或許在真正需要面對時,就會比較懂得怎麼處理了。我滿小就察覺和相信:意識與肉體是分開的,同時很有興趣去釐清為什麼人會來體驗人生、死後又會到哪裡去,所以也在寫作中去拋出這個問題。可能我一直都沒辦法在生命中完全坦然地處理死亡,卻又覺得總有一天我們(生者和亡者)都還是會再見面的。

作家對問

Q 茲 專職寫作的你,還會懷念做廣告的自己嗎?你又是怎麼看待未來的呢?

A 凡 非常懷念的是創意部的動腦會議,大家會同在一個房間裡,紛紛丟出想法、去碰撞出火花。那種「創造的過程」或許是廣告跟文學最有交集的地方。現階段的我不大想完成別人的目標,而是先首重完成自己的。寫作和生活,都是實驗看看「我的心對什麼感到心動」,還有什麼新的路可以嘗試。

Q 凡 是什麼促使你在文學路上如此不倦的呢?

A 茲 當初是以為廣告能夠有很多「創造」才踏入這個行業,後來發現廣告的個人創作空間其實很受限。我滿早就有想寫出自己的作品的願望,接著發現文學創作好像是最低成本、最能夠實踐的方式,於是開始創作。來到現階段的我沒有那麼執著於跟上時代的尖端,只是會保有一顆追求不重複的心。後來開始懂得要先照顧好自己,會更有助於進入一步步完成一本書的狀態。

採訪撰文|邱映寰

台南鹽分地帶少女。現為在GIS和台灣文學間打滾的菸酒生,親朋好友的人體地動儀。最近因變回自律J人感到幸福,同時喜歡身心仍留有P的彈性。曾獲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双北文學獎現代詩組佳作。作品散見於《自由副刊》、《文訊》、《鹽分地帶文學》等處。

攝影|劉璧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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