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之旅(五)/越南版袁世凱:吳廷琰的崛起

▲天主教對越南近史上有重大的影響。圖為胡志明市( 西貢)的著名地標紅教堂。

記者朱錦華/越南報導、攝影

儘管在第二世界大戰結束後,順化已經不再是越南的首都,但它仍影然影響著越南後來的命運。除了「春節大攻勢」期間,嚴重衝擊美軍士氣的「順化戰役」之外,兩個來自順化的人,後來發生了一對嚴重對決,大幅度的影響越南後的命運。這兩個人分別是吳廷琰與釋廣德。

吳廷琰(Ngô Đình Diệm,1901年1月3日-1963年11月2日)是越南共和國的首任總統(1955年—1963年)。他當上大總統的方式,跟當初滿清大臣袁世凱趁著武昌革命之際,逼迫宣統皇帝退位的方式有異由同工之妙。

吳廷琰出生於順化。他的家族在17世紀受葡萄牙傳教士的勸導而皈依天主教,這信仰對他後半生有很大影響。他的父親吳廷可在法國殖民時期擔任成泰皇帝的顧問,後來升任朝廷的禮儀和宮監(管理太監)大臣。

吳廷琰中學即將畢業時,因成績優異獲獎學金前往巴黎攻讀神學,但最終放棄成為神職人員。後來他前往河內,就讀於行政學院(訓練越南籍官員的法國學校)。據說他一生中僅戀愛過一次:愛上老師的女兒。但由於她進了 修道院,他終身未娶。

1921年,吳廷琰繼長兄吳廷魁之後成為公務員。25歲時,吳廷琰晉陞為省長,負責管理300座村莊。法國人對吳廷琰的工作態度印象深刻。

1946年11月,法國跟越盟的衝突升級,全面開戰。這時候吳廷琰兄弟共同創立「越南民族聯盟」,要求法國承認越南擁有類似於英聯邦國家的主權地位。後來胡志明的特務試圖暗殺他;1950年時吳廷琰離開越南,展開流亡生涯。

因為天主教徒的背景,讓吳廷琰在歐、美遊說時,會見了不少教廷和政界的有力人士。1951年,他獲美國國務卿艾奇遜接見。法國勢力在越南的勢力日趨薄弱,獲
得美國支持的吳廷琰身價開始上漲。

話說法越戰爭進行到第三年時,法國人遊說流亡海外的阮朝末代皇帝保在1949年3月時簽署了「艾麗舍協定」,同意在法蘭西聯邦內建立自治政府、實現越南國家統一的協定(但他們答應給予保大的稱號,是「國家元家」,而非「皇帝」)。 同年4月,保大回到西貢,擔任臨時中央政府的國家元首。

奠邊府之役後,法國跟越盟訂「日內瓦協定」,在中共建議下,以北緯17度線將越南一分為二。北越的正式名稱是「越南民主共和國」。南越的名稱是「越南國」(State of Vietnam),後者獲得美國、英國、中華民國和聯合國的承認。

保大仍然是南越的「國家元家」,儘管他大多數時候已經住在巴黎。保大的政權需要外國勢力支持,但這時候法國勢力日漸衰弱,美國力量愈強,考慮到吳廷琰在美國決策者心中的聲望,為求獲得美國的支持,保大在1954年任命吳廷琰為總理。這一任命遭到法國官員強烈反對。

越南共和國首任總統吳廷琰。

保大任命吳廷琰,是出於政治需要,但並不喜歡他。吳廷琰的權威同時面臨數個集團的挑戰:「和好教」與「高台教」兩宗教派系各自都擁有私人軍隊,控制湄公河三角洲和西貢以西地區。在南越境內,更有一個叫作「平川派」(Binh Xuyen)的龐大黑社會組織,他們有自己的軍隊(兵力約4萬人),控制西貢、堤岸一帶地方,並且以經營賭場、毒品、妓院等非法活動來籌募自己的軍費。

保大答應讓「平川派」管理自己的事務,以換取他們名義上的支持(當初法國也是這樣)。更可怕的是,據史丹利卡勞(Stanley Karnow)在《越南史》書中說,保大還將警察的授權文件出售給平川派,等於把警察權交給犯罪集團。

這麼一支軍隊,對於吳廷琰當然有如芒刺在背。1955年4月,吳廷琰下令「平川派」放棄對警察的控制權,併入越南國民軍,並且揚言如果拒絕,將「輾碎他們」。這時候吳廷琰身邊有一名從美國來的CIA顧問蘭斯代爾(Edward Geary Lansdale)。他很有辦法,曾瓦解越南國民軍(VNA)參謀總長阮文馨(Nguyen Van Hinh)的政變陰謀。接著又賄賂「和好教」與「高台教」的指揮官,讓他們加入越南國民軍。

「平川派」有些官兵陸續投降,但仍有不少人繼續跟西貢政府對著幹。由於「平川派」公然藐視吳廷琰的最後通牒,越南國民軍在4月27日發起西貢戰役。短暫然而激烈的戰鬥之後(約近千人喪生),「平川派」最終被粉碎,首領黎文遠(Le Van Vien)逃往法國。

吳廷琰的聲望此際到達了頂峰。他重新掌控住警察權。也讓美國對他恢復了信心。
鞏固住權力後,吳琰廷更是信心慲滿。1955年7月7日,在他就任總理一周年時,宣布將在10月23日舉行全國投票,以決定國家的未來。競爭對手是主張君主制的保大;吳廷琰則主張共和制。

蘭斯代爾警告吳廷琰不要選舉舞弊,相信他會贏得一次自由選舉。但吳廷琰不聽,他的四弟:人民勞動革命黨(Can Lao)領袖吳廷瑈,提供他選舉經費、組織、甚至「監督」。在嚴重舞弊的情況下,吳廷琰的得票率達到98.2%(其中。他在西貢得到60萬5025張選票,但是那裡的登記選民數只有45萬人)!

3天後,吳廷琰宣布越南共和國成立,自己擔任首任總統。保大繼續流亡巴黎。阮氏王朝正式走入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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