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各方都在使用「台灣」這個名稱,但美國國務院亞太副助卿柯慶生看到的是,民進黨政府將這個名稱列入像公投這樣正式的政治與法律架構之中,根本就是尋求更改國名。因此,美國認為這個行動就是有意改變現狀的一步。這也是他為什麼會說,在入聯公投這件事上,目前看不出美台間有任何妥協的空間。
他在演說中並提出美國的底線,那就是,以台灣名義舉行入聯公投不僅對台灣的國際地位現狀毫無實質幫助,且對美台利益也會造成很大傷害,因此美國必須強烈反對公投這樣的倡議。
台灣國際空間受限
有關入聯公投對台灣的傷害,他在演說中著墨甚多。例如,對中共的挑釁可能構成台灣安全隱藏性與實質性的影響,包括一旦中共對台用兵,美國的嚇阻可能失敗;如果台灣主動挑釁,美國不會依照《台灣關係法》馳援等。
至於以台灣名義舉行入聯公投,他認為不僅無法幫助台灣申請進入聯合國,而且反會限制台灣的國際空間,在國際上也得不到同情,反會提供北京限制台灣國際空間的動能,讓原本可能協助台灣的國家敬而遠之或袖手旁觀。儘管他用詞遣句都非常平和,但字裡行間卻不免語帶威脅,溢於言表。
但為何對美台利益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而使美國必須強烈反對入聯公投?其一是,如他在演說中指出的,美國自1979年以來的台海政策是對美國人民與台灣人民都有利的。「身為台灣盟友,身為台灣民主自由不可或缺的支持者,美國一向當仁不讓」,因為這也符合美國在東亞地區的利益。但他未說出口的話應該是,如果台灣挑釁,像是執意舉行入聯公投,造成美國利益受損,則又另當別論。
其二是,柯慶生提到美台利益可能受傷的另一面向,也頗讓人玩味。他在演說中指出,有關華府與北京協調台灣政策的說法是毫無根據的,這也間接點出關「美中共管台灣」的謠傳完全是空穴來風。
針對台灣問題,目前華府與北京的確存有一些像是維持台海現狀、防止台獨與促進兩岸復談等共識,但與美中協調台灣政策仍有一段距離。然而,中國透過美國影響台灣,以及北京對華府壓力愈來愈大,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台灣繼續推動入聯公投,造成美國利益受損,未來美中協調台灣政策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基於美台共同的利益,他當然不希望發展到這個地步。
更值得注意的是,柯慶生明明知道,在入聯公投這件事上,美國沒有多少籌碼可以讓陳水扁就範,但為什麼他還要訴諸台灣民意?他指出:「如果這項公投最後依然舉行,相信台灣理性、明智的公民也會看穿這套說詞,明白這項公投不符合他們利益,會根本傷害台灣對外關係。」顯然,在外交工具付諸闕如的情況下,寄希望於「理性、明智」的台灣人民,即使無法阻止這項公投,也要讓這項公投變成一個爛戲碼,讓支持它的民眾熱情降低,減少它的正當性。
(本文刊載於96.09.14 蘋果日報第A23版,本文代表作者個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