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甫
周信佑新冠肺炎已造成全世界一億人染病，其中美國就佔了四分之一，而且美國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50萬人。雖然疫苗已經開打，確診人數顯著下降，經濟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美國眾議院預算委員會經過屢次修定後，2月22日終於通過總統拜登的刺激經濟計畫，有待參眾兩院審議，但這份總額達1.9萬億美元的《2021美國救援計畫》造成美國的財政赤字再度暴增，未來如何買單，最近財長葉倫的談話已見端倪。
這份總額達1.9萬億美元以扶助基層和貧窮人口為主軸，當中包括向年收入少於7.5萬美元的個人，以及年收入少於5萬美元的家庭發放每人1400美元的支票；將聯邦失業補助金額由每週300美元上調至400美元。這些看起來都很好，不過，仍然有不少質疑者則認為法案不但效用成疑，同時亦會加重政府財政負擔，並導致通脹升溫。
從2020年年初，新冠疫情爆發，美國到三月後才明顯被波及。美國政府立即先後推出了三輪財政紓困計畫，造成美國政府去年度財政赤字破紀錄的達到3.1兆多美元。本年度財赤原預計為2.25兆美元，現若加上這個1.9兆美元紓困支出，將創4.15兆美元的新紀錄。另根據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的預測，美國的公共債務水準於去年首次超過GDP的100%，到2051年則將達202%，幾乎是目前水準的兩倍。未來美國的收入僅略有增長，而主要醫療項目、社會保障和利息等方面的支出則大幅上升，預計僅利息成本就占債務的很大一部分，將從占比GDP的1.4%上升到7%。這一數字比社會保障支出，或非強制性國防和國內聯邦項目的年度支出加起來還要多。因此國家的負擔實在越來越重。
錢從哪裡來？「現代貨幣理論」認為，中央銀行應與政府合作推動財政政策，央行印鈔購買政府發行的債券，再直接由政府支出將鈔票注入實體經濟。該理論是197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華倫．莫斯勒（Warren Mosler）提出，主要是倡導財政政策可以取代貨幣政策，用赤字支出，來有效拉高通膨，達到經濟成長目標。也就是將財政赤字貨幣化，做了最大的擴張，強調未來只要不出現惡性通膨的話，政府就可以持續支出擴大，達成充分就業，以及穩定經濟的效果。
更進一步的說，「現代貨幣理論」認為政府部門債務和私人部門債務要有所區分。對比私人部門的企業，若提高槓桿率，導致系統性風險攀升的問題，因政府部門在主權貨幣制度之下，可持續債務擴張，而且不會有違約的問題，所以政府可以適當增加舉債，來化解私人部門高槓桿率問題，進而穩住經濟。這有一舉兩得的效果。
但是反對「現代貨幣理論」者有一大堆人，除了葉倫，還有包括美國聯準會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股神巴菲特、貝萊德執行長芬克（Larry Fink）等人。巴菲特說這套理論的赤字支出，可能導致通貨膨脹「螺旋上升」。芬克說得更直白：「那理論說法是垃圾。我非常相信赤字關係重大，我非常相信赤字會使利率大幅上升，並將其推向不可持續的水準。」葉倫也表示，「聲稱不必擔心利息，因為央行會買下債務的人的這種想法，是一個非常錯誤的理論，因為這就是造成超高通膨的原因」。
準此思維，葉倫在近日出席《紐約時報》的視訊會議時表示，贊成拜登政見的提高公司利得稅稅率，由原本的21%大增至28%，並形容提高資本增值稅是「值得考慮」的選項，惟此要仔細研究後者對普通投資者的影響。葉倫同時指出，拜登欲推的經濟刺激計畫所涉金額龐大，華府需要有相應稅務調整，否則或會對國家的債務狀況產生隱憂。
葉倫的建議是針對富裕階層徵稅，既可為華府的巨額開支融資，亦可紓緩疫下日漸擴大的貧富差距。因為去年3月美國疫情逐步開展後，數千萬民眾因經濟衰退而失去飯碗，但當經濟開始回彈時，在服務業工作的黑人、西班牙裔、千禧世代等群組就業比率，卻未如白人專業人士般容易找到合適工作機會。疫情顯然對各群體和行業的打擊，大不相同。耶倫接受訪問時更提及統計顯示，美國現有1,500萬人欠租、2,400萬成人和1,200萬孩童三餐未有溫飽。但與此同時，《機構投資者》的富豪榜統計秀出去年收入最高的25名對沖基金經理收入創下歷史紀錄；單是美企Renaissance Technologies的Jim Simons一人就賺取26億美元的收入所得。可見美國雖然是一個國家，但其高低階層民眾卻似是活在兩個平行時空中，貧富不均相當嚴重。
美國在2008年為救金融海嘯，開始使用量化寬鬆政策(QE)後，已不少論者批評由貨幣政策推動的經濟增長極不平均。增加的貨幣大多都流向金融和房產市場的炒作活動，並使資產價格脫離實體經濟表現。基層民眾不但因資本短缺而無法搭上資本增值列車，反而更眼見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生活質素每況愈下，而對政府乃至於社會產生怨懟。
總之，全球疫情的發展還存有許多變數，疫苗接種速度比預期的慢以及新毒株的出現，都可能延緩經濟的復甦。然而疫情總會過去，紓困救經濟的後遺症卻是相當大。葉倫認為可從上調企業利得稅和資本增值稅、提高上述的累進稅稅率，不但可以維持公共財政的穩健度，也可解決貧富不均的問題。這是一石二鳥的辦法。
(本文刊登於2021年2月27日ETTODAY新聞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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