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甫
根據美國財政部公布，美國國債在去年12月29日升抵34.001兆美元（下同）的歷史新高。兆是13 位數，1後面有12個0，這是驚人的數字。對於全球最大經濟體來說，這樣的負債水準無疑也是難以承受的高。而且美國國債從1776年建國到2000年底，220多年累積還不到6兆。而2022年初到達30兆，不到兩年又增加了4兆，再創下新的里程碑。儘管美國朝野也憂慮債務膨脹的問題，但目前的解決方法都不太有用，導致債務問題進一步惡化，進入無底的深淵，未來幾代人將難以償還這沉重的財務負擔，也影響到全世界經濟金融的穩定性，甚至大量持有美元資產的各國機構。
美國國債近年大幅膨脹
美國國債在克林頓總統時期，1993年初到2000年底，由最初的 4.23 兆，後來增長到 5.73 兆，增長了 35.5%。接著在小布希總統時期，2001年初到2008年底，國債再增加到 10.63 兆，增加了 85.5%。然後歐巴馬總統，任期是2009年初到2016年底，國債再度增至 19.96 兆，增幅高達 87.8%。之後的川普總統，任期2017年初到2020年底，已經到達27.77 兆，增加了 39.1%。拜登總統， 2021年初上任，到去年（2023）年底就是剛突破34兆，三年也成長了18.83%。
不過我們要注意的是，以上數字都是用每個時期的名目美金數字。在美國的美國勞工統計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網站中有建國後各年的通膨率，以此經換算1776年的1美元在購買力上相當於今（2024年）的35.26美元。也就是1776年到今天，總共產生了3525.82%的累計增長變化，也因此我們可算得美國的平均通貨膨脹率為每年1.45%。另外，如果以2023年底預測的美國GDP為27兆，則國家總債務為GDP 的126%。這個數字已經達到歐債危機時歐豬五國的嚴重水平。
公共債務的急劇上升，主要是由於持續的財政赤字、大規模的經濟刺激計劃，以及在過去幾年中不斷增加的社會保障和醫療保健開支。長期以來，美國政府支出持續超過收入，導致財政赤字。而為應付金融危機和後續經濟放緩，美國政府往往實施了大規模的經濟刺激計劃，進一步增加了財政赤字。而最近隨著人口老齡化，社會保障和醫療保健的開支也不斷增加。以下是這幾位總統時期的詳細的分析。
小布希與歐巴馬時代（2001~2016）國債暴增的原因
柯林頓總統領導下的時代以增稅、削減國防開支和經濟繁榮為標誌，債務增長減少，但到 2000 年仍達到驚人的 5.6 兆。小布希總統任內遭遇了2001年的911事件，他因此發動了一連串反恐戰爭，軍費支出龐大。其任內推行了1.3兆元的減稅計畫、醫療保險和社會福利體制的改革，因此聯邦政府的開銷在小布希任內真相了吹氣球的膨脹。卸任前，2008年又遇到金融海嘯，立即通過了問題資產救助計劃，以幫助經濟復甦。該計劃耗資約 7000 億。使得布希任內預算赤字飛漲到達了歷史紀錄。因此國債從 5.73 兆增加到 10.63 兆。增加八十幾的百分比。
接續的歐巴馬總統，面臨海嘯後經濟大衰退，當時聯邦政府收入相對於經濟規模跌至 50 年來的最低水平，稅收收入在 2008 年至 2009 年間減少了近 4000 億美元。相對的，社會安全網支出又導致支出大幅的增加。例如，2009年至2012年，自動穩定器支出（如未經立法行動而增加的失業補償、食品券和傷殘福利）每年在3,500億美元至4,200億美元之間。每年的預算赤字，造成了嚴重的債務擔憂。另外是上任後推動的8000億美元的紓困法案，2010年通過的歐巴馬健保法案，及後來其他的擴大政府職能的方案，讓整個讓國債從 10.63兆擴增至 19.96 兆，也是增加八十幾的百分比。
川普與拜登時代（2017~2023）國債暴增的原因
川普時代的財政政策主要集中在減稅和增加政府開支。2017年12月，川普政府通過了一項重大的稅收改革法案，被稱為《2017稅收減免和就業法案》（Tax Cuts and Jobs Act，TCJA）。這是美國自1986年以來最大規模的稅收改革。其政府開支主要增加在軍事和基礎設施項目上，因為川普政府強調重建美國的軍事力量，並提出了大規模的基礎設施更新計畫，來刺激經濟增長和創造就業機會。最後則碰上2019年底起的新冠肺炎（COVID-19），該病造成嚴重的衰退，因此最後一年又增加近4兆的債務來救經濟，也讓他四年任期的國債從 19.96兆增加到 27.77 兆。
拜登上台後，2021年三月中簽署了1.9兆美元的「經濟救助計劃」，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紓困法案。《紐約時報》把它描述為詹森總統「偉大社會」（Great Society）以來最重要的扶貧法案；《華盛頓郵報》則稱其會是「半個世紀以來影響最為深遠的進步立法」。此外，拜登政府現在還推動八年2.2兆的美國就業計畫（American Jobs Plan）包含基建和經濟復甦項目，及十年1.8兆的美國家庭計畫（American Families Plan），都再再顯示大政府在經濟中的影子，國債的增加就不在話下。
國債近年暴增的影響
美國國債暴增產生了多方面的影響。首先，高債務水準使得聯邦預算的更大一部分用於償還現有債務的利息，而不是用於其他福國利民的地方。高債務水準也可能導致利率上升，從而增加政府的借貸成本，並對私人部門的投資和消費產生排擠效應。高債務水準更可能限制政府政策的有效性，特別是在經濟衰退時期，政府不敢利用財政擴張來提振經濟；在經濟過熱時期，聯準會不敢提升利率，來壓制過熱的景氣。
此外，美國高國家債務水準三不五時就碰觸到憲法訂定的債務上限。每次朝野就要討論如何來提升債務上限，但這往往成為兩黨政治博弈的焦點，這對於美國的財政政策和國際信用度產生了影響。
美國作為世界最大經濟體，其貨幣美元長期以來一直是全球儲備貨幣的主要選擇。然而，不斷增加的公共負債對美元的穩定性構成了潛在威脅。高負債水準可能會導致投資者對美國政府償還其債務能力的擔憂，進而影響美元的信用和價值。例如，中國近年意識到美國債務遽增及美元霸權的問題，因此大力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最近還推出數字人民幣就是希望繞開美元。未來美中的對抗格局如果繼續下去，不排除中國會以拋售美債來當成談判籌碼或對抗的武器。這是全世界都要小心的灰犀牛。
結語
非主流經濟學家瑞卡茲（J. Rickards）在《下一波全球經濟浩劫》(Aftermath)第2章〈火上澆油〉中對美國債務簡史從建國迄今有詳細的回顧，他並且指控美國從雷根到川普的崩解，認為是搶劫犯的共謀，而且是幾乎已經到達無法回頭的點，需要大破大立的改革。
控制公共債務的上升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它要求政府在各個層面上進行協調和平衡，同時也需要考慮到經濟增長、社會福利和政治可行性之間的平衡。美國政府需要採取一系列綜合性的措施來應對這一挑戰，包括財政紀律、稅收改革、經濟增長策略、有效的債務管理和國際合作。只有通過這樣多管齊下的策略，才能有效地控制其公共債務的增長，確保長期的經濟穩定和繁榮。
(本文刊於2024年2月2日風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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