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對子女接受教育的意願高,政府也深切體會到
高等教育對國家、社會發展的重要性,對高等教育的投資不遺餘力,與世界各國相互比較,毫不遜色。例如過去的「一縣市一大學」、「開放私校籌設」、「專科改制技術學院」等政策,讓僅有2300萬人口的
台灣,高校多達近170所,密度之高,幾達世界之冠。
由於接受適齡青年進入高等教育就讀的比例已超過5成,台灣的高等教育已從精英教育轉為大眾化,甚至進入普及化的階段。
高等教育對國家發展固然有重大的功能,但也有助於個人身分地位的提升、知識的成長以及生涯的發展,但已非屬國民義務教育階段,因此教育經費的投入,政府與個人須共同負擔。
早期學校少,政府教育經費較為充裕,因此,政府負擔大部分的經費,個人所繳交之學雜費較低,但隨著高校數目增加,高教人口成長,政府的經費已不敷所需,而學雜費的徵收,卻因
少子化的衝擊,生源日漸枯竭,且為了社會公平正義,讓經濟弱者也有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學雜費形同凍漲,無論公立或私立大學均開始感受到資源不足的問題,如何有效的掌控、分配學校資源,成為大學校務發展的重要工作。
為了提升資源的使用效率以及大學整體的
競爭力,採取企業以績效為導向的經營模式逐漸在大學中蔓延,例如全面品管、KPI的管控等。最近,政大研擬「員額分配草案」,計算校內各系所每學年「貢獻」及「資源使用」數值,若貢獻高於資源使用,該系所可爭取增聘師資員額;反之,即使系所未來有教師退休,也遇缺不補,引起高教界正反兩面不同的看法。
政大草擬「員額分配草案」應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公立大學在「學術自由」、「教授治校」的大纛之下,學校對院、系、所的發展方向,能著力之處並不多;對教授的教學、研究更是難以置喙,例如要調整系所、要求老師教授基礎課程等;而在資源的分配方面,雖資源已捉襟見肘,但各系所卻是相互競爭,各不相讓,常讓學校兩面為難,研擬資源、員額的分配方案,對校務的和平發展,應有其必要性。
但要計算系所的貢獻度,卻僅包括學雜費收入、研究費用收入,而「資源使用」則包括系所人事行政費用、軟硬體支出等,範圍都太過狹隘。大學要計算系所貢獻度,不應只是對學校本身收入的貢獻,應將對社會的貢獻作為主要的考量,例如學術的產出、人才的培育、社會發展與人類文明的進步等,一併計入,方才合理,但百年樹人,對社會發展與人類文明進步的貢獻,其績效都難以在短期內衡量,過度強調績效導向,恐怕執行不易。
在強調績效導向之餘,也要避免失去高教公共性。在社會進展中,各類人才都需培育,但人才需求的數量卻各有不同,需求量高者,系所規模必然較大,但較為冷門的科系,不僅學生人數少,收入也少,但社會卻有其需求。若因損益不平就減少資源,恐危及具特色卻規模較小系所的生存,不能不慎。
高等教育是種高投資的教育,對社會的發展、人才的培育、學術的發展,卻是無可替代的功能,是以經費、資源的投入不可輕忽。對能掌握的資源如何合理分配固然重要,但善盡大學的社會責任、提高國家的競爭力、追求學術卓越、培育優秀人才更是大學發展的命脈,過度重視大學對自身的「貢獻度」,恐失去大學的公共性,不能不慎。
(本文已刊登於2019.7.22人間福報第4版國際
兩岸「人間百年筆陣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