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即將到來,與選票相關的議題就被炒熱了。近來在媒體上最受注目的,正是市井小民最關心的貧富不均的問題。然而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問題呢?
媒體上的名嘴告訴我們,這是一個結構問題,又說結構問題就是政治問題,因此我們可以追究執政者的不是,也可以要求政權挑戰者提出他們的解決之道。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我們可以把
台灣社會累積了若干年的問題,希望當政者一舉而解決嗎?
其實貧富不均的問題是世界性的。我看了一份資料,知道今年哈佛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比爾‧蓋茲應邀發表演講,講的內容也是要求哈佛的畢業生面對這個問題。但是他很坦白的說,並不是大家不重視這個問題,而是尋求解決之道並不容易。他從設計型思考的觀點表示,面對這樣的問題要看到問題之所在,要找出解決方案,然後期待成效;可是這是很複雜的問題,在設計方法上,高度複雜的問題在這三個步驟上都不容易找到答案。
一個年輕時創業成為世界鉅富,成功後又把全部股票捐出救助赤貧國家的蓋茲所說的話,是值得我們反省的。
貧富差距所謂的結構問題,表面上看是產業政策造成的,產業政策好像是政治家下的決定。可是我們不必要是專家也知道,在民主社會中,政治人物是跟著民意走的,民間的思想與行為又受傳統習性的影響,除非有一位具有大眾魅力的先知型的政治領導人物出現,要「領導」人民是很不容易的。這就是為什麼在六○年代,年輕的甘乃迪總統說了一句話,成了歷史名言的緣故。他的那句話是「不要問國家要為我做什麼,要問我能為國家做什麼」。老實說,台灣正陷入藍綠之爭,應該有政治人物說類似的話來感動我們,以消滅無謂的紛爭。
回頭來看看台灣貧富差距的問題。我們都知道這是高科技工業掛帥,傳統工業衰微所帶來的。以我這個外行人看來,要縮短貧富差距非靠傳統中小企業升級不可,可是我們的文化傳統卻不允許。希望生活文化自粗糙而感官化的初級產業狀態,進步到精緻而典雅的北歐式高級文明社會,先要提升國民的品質。我們寧願把粗糙的傳統產業搬到大陸去,也不知如何提升產業品質,用品質來換得比較高的代價。這當然是因為我們的社會很少人願為高品質的生活付出代價有關。
怎麼會形成如此尷尬的局面?因為國民生活品質的提升是複雜的問題。文化與教育談了幾十年,沒有受到注意,又怪誰呢?比如說,進行了許多年的教育改革做了什麼事?沒有把重點放在國民的基本素質上,卻把廣設大學當成目標了。豈不知這正是順應傳統文化陋習的一條歧路,一方面使人人都輕易的拿到學位,以光宗耀祖,卻不管他們有沒有一技之長。學士、碩、博士滿街走,找不到事做就怪政府。另方面滿足了有錢人興學的夢想,除了得善名之外,還有利可圖。但是十幾年過去了,除了學位一無所有的教育,算什麼教育?今天卻要為這些學校招不到學生耽心。
歐洲高級的生活文化及經濟發展建立在產業與生活的交互提携上。產品的美質提升生活的精神素質,生活精神化的要求促使產品的素質向上提升。關鍵是產業人與消費群都有高度的美感素養。台灣要走上這條路是多困難的事啊!歐洲與日本都是在工業革命之前就打下的基礎呢!
今天的台灣要追求
經濟成長,只有走知識經濟這條路,使擁有高科技
競爭力的一群得到大部分的利益。中、下級的社會幫不上忙,也沒有忙可幫,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生存機會的流失,在富裕的社會中過著貧困的生活。這樣複雜的問題需要全國放下政治立場的差異,集結第一流的頭腦來謀求解決才是。
(本文僅供參考,不代表本會立場;100.6.2中國時報時論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