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七、八十歲的老年人中,仍有不少上海聖約翰大學的校友。我要在此向他們先說明:本文內容涉及的St. John’s University,與他們的母校雖然英文名字相同,實際毫無關係。從中文名字就可分辨,上海正牌的St. John’s歷史悠久,一八七五年即由英格蘭教會(Anglican Church)的卜芳濟修士(Francis Lester Hawks Patt)創立。大陸淪陷後,聖約翰被中共政權視為資產階級的溫床,一九五二年就被併入華東大學,從此消滅無蹤了。
美國紐約州紐約市的皇后區也有個St. John’s大學,但那是天主教設立的,與上海的聖約翰毫無關係。為免混淆不清,這家特別將中文譯名稱作「聖若望大學」,因為「若望」實即「約翰」的義文發音,英文名則不便加以改動。
紐約這家聖若望大學是天主教會在一八七○年創辦的。六十年前,我在紐約負責新聞聯絡事宜,原本租住在Lefrak City一棟公寓大樓裡,不慎遭遇火災,只好搬家。承黨國元老鄒魯(海濱)之女鄒杏,把她在Kingston Place的一棟兩層樓房租給我。每天開車出門,只要向右轉經過橋下的聖若望大學,就可上快速道路,直奔曼哈頓東廿三街的新聞處。
提起聖若望,不能忘記已故的薛光前教授。我們夫婦和留學義大利歸來的薛教授夫婦可謂通家之好。薛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常招我們去她家打牙祭。薛先生做過外交部專門委員、駐義大利大使館公使銜代辦。大陸淪陷後,他倆定居美國。民國三十七年,他們夫婦就在羅馬受洗,成為虔誠的天主教徒了。
薛光前非常愛國,與我駐美人員合作密切。許多年後,我奉派駐歐,才知道義大利凡大學畢業者,都稱博士(義大利文Dotore)。但此與薛光前的道德文章,絲毫無損。薛先生於一九五九年被聖若望大學聘為歷史系教授,向外積極募款,興建了中山堂和中正紀念館,都是宮殿式的建築。更重要的是他在聖若望創辦了亞洲學院,自兼院長。後升任副校長,仍兼亞洲中心主任。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因胃癌返台醫治,年僅六十九歲即病逝。
要寫本文,必須先提薛光前,因為他在聖若望時,起用了一位大陸來美的章曙彤女士(Cecilia Chang),月來成為《紐約日報》(N. Y. Daily News)的頭版新聞人物。連從不刊登黃色新聞的《紐約時報》,也以極大篇幅刊出她品行惡劣的報導。
薛光前早已去世,聖若望物是人非。我等候了整整一星期,但台北喜歡炒作黃色新聞的媒體,從《蘋果日報》到《壹週刊》,沒有一字關於章女士的新聞。大概記者們都太年輕,對聖若望毫無印象之故。她是薛光前兄生前聘為亞洲學院院長助理的。薛又早於一九七八年去世。兩年後我也調任奧地利,不知道這個禍水是怎樣進入聖若望任職的。
聖若望大學校長卡西爾神父(Fr. Joseph T. Cahill),與我們夫婦也極熟識,他領導該校廿四載,學生人數從一萬三千增加到二萬人。在長島東部、史坦頓島、皇后區、曼哈頓本島乃至義大利羅馬,都開設了分校。卡西爾在一九九三年自聖若望大學退休。但據章曙彤自殺時留下的自白書,她和卡西爾神父也有過性關係。照卡西爾神父自稱,他在薛光前死後,派章曙彤接長亞洲學院,是因為他自己對漢學或近代中國史毫無研究之故。
問題出在章曙彤一人身上。她接掌聖大亞洲學院後,真面目畢露;貪汙腐敗,令人難以置信。台灣或大陸的大學畢業生,慕聖若望之名而申請入學者,被她以獎學金為餌,騙去住在她家,從打掃到掌廚做飯,實際成為她的僕人。她自己則享用奢華,拿亞洲學院的信用卡買時裝,藉招生之名周遊世界,甚至付按摩與旅館費用。
兩年前,章曙彤因濫用公款,總額超過一百萬美元,被捕入獄。最後雖獲保釋,但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滋味不好受。上星期二即十二月十一日,她在皇后區家裡自縊身亡,結束了五十七年生命。
逼使她走上自殺這條路的原因,是揮金如土的生活習慣,和在法院裡糾纏不清的貪汙校款案。兩年前她就被人舉發挪用公款,纏訟至今未了,如今又有不肯透露姓名的警察說,她原本的丈夫蔡瑞豐(譯音)也是被她花錢買人謀殺的。蔡某是在布魯克林區被一名身著白衣的人連開三槍擊斃。
章曙彤的第二任丈夫姓劉,名叫Daniel Lau。到二○○二年,這個母夜叉終以一大串罪名,被紐約市檢察署提起公訴。她大概自知此次難逃羅網,終於選擇自我了斷,遺留給紐約市華人圈與聖若望大學今後若干年無休無止的饒舌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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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101.12.17,中國時報A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