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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祖慶 ( 2007年1月18日 10:09)
關鍵字：核四釋憲 五二O號釋憲文 民粹

政治人物堅守價值信念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問題是如何付諸實現？依照法定程序完成謂之憲政主義。漠視程序，蠻幹到底稱為浪漫主義。選擇性援引民調，甚至鼓動群眾「誓死」如何如何則屬於民粹主義。台灣民主政治應該朝那個方向前進，大法官會議第五二O號解釋提出清楚解答。

首先，核四釋憲文指出，陳水扁兌現廢核承諾的唯一途徑是得到國會多數同意。前此陳水扁反覆自問，倘使不能廢核，當選總統有何意義？張俊雄亦附和表示，理念不同政黨無法改變前任政府政策是「很奇怪的事」。而釋憲文出爐，少數政府還在這樣的想法基礎上「硬拗」。

從憲政主義角度來看，這件事沒有半點奇怪之處。陳水扁當選總統，依法行使各項權力（如特赦）即屬意義非凡。倘使再有越權念頭，憲法素養豈非與拒當深宮怨婦的呂秀蓮不相上下？質言之，如果僅憑當上總統就能盡情施展抱負，那麼每四年選出的將不是總統，而是皇帝。

其次，釋憲文等同宣示在任何具備內閣制性質的憲政體制下，國會主權是規範行政立法關係首要原則。誠如英哲洛克在「政府論兩篇」所說，國會是唯一權力來源，地位高於行政與司法兩權自不待言。試問沒有國會立法，行政部門何以依法行政？法院又如何貫徹罪刑法定主義？

理論基礎外，他國政治運作亦可證實上述看法。我國現行雙首長制襲自法國。第五共和憲法起草人戴布瑞多次向制憲會議保證不違反內閣制精神。嗣後所以有「民選帝王」說法，主要因為總統能夠掌握國會多數。倘非如此，總統只能自甘於「反對黨領袖」地位。揆諸我國政治現勢，雖無左右共治之名，已有左右共治之實。否則陳水扁何須支持子弟兵搶攻立院席次。

再者，五二O號釋憲文所欲說明的是，核四存廢屬於政治選擇。澄社與其部份成員主張，釋憲文中要求立法部門從專業角度與政院協商。衡諸憲政主義，這種說法乃是「誤導」。大法官會議說得很清楚，核四存廢關鍵不在於核能電廠好不好，而是國會同不同意。

這就好比許多國家廢除死刑都曾反覆引起爭議。在擁有國會多數的社會黨政府主導下，法國於一九八一年廢除死刑。嗣後雖然爭議不斷，主張恢復死刑的政治勢力終究未能取得國會多數優勢。質言之，死刑存廢不取決「該不該」的問題，而是國會是否同意。「好不好」與「該不該」是個人價值信念。然而只有透過法定程序才能得出嚴肅的公共選擇。

陳水扁就職以來，反核者訴求得到充分表達。這可說是陳水扁當選總統的另項重要意義。由於我國尚無公投設計，核四存廢終須取決國會多數。以法國為例，反核的綠黨目前尚是所謂「複數左派」聯合政府成員，但是囿於國會生態，現任環保部長的綠黨黨魁瓦蕾女士只能嚴格執行核廢料處理規定，卻無法改變核能占法國絕大部分電力供應的事實。

五二O號釋憲文公佈前後，主張依立院多數決定核四存廢的民進黨菁英不在少數。倘使府院一意孤行，民進黨固有可能在立院改選中蒙受傷害，少數政府亦難置身事外。期盼陳張二人掙脫浪漫主義與民粹主義泥淖，回歸憲政主義道路。如此不僅能夠保有捍衛政權的希望，對處於水深火熱的民進黨立院黨團成員而言也是一項福音。

（本評論係代表作者個人之意見）

• 胡祖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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