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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祖慶 ( 2007年1月18日 10:38)
關鍵字：核四 民粹 公投

一方面與國會多數達成核四復工協議，另方面宣佈有意在年底舉辦公投，政院的死纏爛打再度為制度運作投下變數。其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有以下三點。第一，共和的立國原則有被破壞之虞。第二，從法國雙首長制實行經驗來看，即使在非常情況下，公投結果亦不足約制國會多數行使職權。行政與立法衝突只會更加難解。第三，公投實際提案人，即總統須對公投結果負起政治責任。

就第一點而言，當世民主國家並非全都具備共和傳統。例如，英國是由虛位元首統治的聯合王國。美國則是聯邦各州組成的合眾國。我國因襲一七八九年以來法國共和傳統，建立民國。在英文及法文當中，民國與共和國均為同義詞。而共和的基本原則厥為以國會節制行政部門濫權。假使行政部門能夠透過公投對抗國會，不僅共和傳統名存實亡，民粹威權流弊亦不免滋生蔓延。

準此，即使在強調行政強勢的戴高樂主政時期，雙首長制運作未曾偏離上述共和傳統。質言之，就算在公投中得到勝利，總統亦須設法取得國會多數方能貫徹政治意志。一九六二年變更總統選制過程可說是典型範例。是時戴高樂援引憲法第十一條，將總統改為直接民選修正案提交公民複決，引發爭議。爭議重點在於：

首先，第五共和修憲程序見諸憲法第八十九條。第十一條所指法案並不包括憲法修正案。更重要的是，根據法國共和慣例，所有法案均須國會同意方能交由公民複決。在這種情況下，第五共和出現類似我國核四爭議導致的政治危機。原本支持戴高樂的一一八席自主派議員加入倒閣行列，抗議總統違憲行為。

一九六二年十月五日，國民議會以二八○票贊成，二四一票反對對龐畢度政府提出譴責。九日，龐畢度向戴高樂請辭。同日，戴高樂宣佈解散國會。十月二十八日，法國選民在公民複決中贊成將總統改為直接民選。十一月十八日及二十五日，戴高樂派在國會改選中獲勝。雖然戴高樂做法備受爭議，但至少是在公投與國會改選中同時獲勝。職是之故，即使是憲法委員會亦自認無置喙餘地。

復次，必須考慮的是假使選民否決公投提案，總統應負何種政治責任？一九六九年，戴高樂試圖再次透過公投解決政治危機。結果包括單一國會在內的修憲提案並未得到多數選民支持。做為實際提案人，戴高樂表現令人稱道的政治風骨。在辭職演說最後，他以「我走便是」做為結語。假設陳水扁要訴諸公投，理應具備同樣的政治擔當及心理準備。

綜前所述，政院此時拋出公投變化球對於化解政治爭議實屬有害無益。理由在於：

第一，核四復工根本原因在於少數政府未能得到國會支持。只要這樣的客觀情勢繼續存在，立院並無可能通過有利於陳水扁的公投法案。假使政院堅持「再試一下」，治絲益棼的後果已可預見。

第二，揆諸法國經驗，共和傳統不得輕廢。未來即使要制定公投法，國會同意應為基本前提。若否，台灣民主政治將時時處於民粹主義威脅之下。其嚴重性遠遠超過核四爭議。

最後，從一九六二年法國修憲過程及我國核四爭議化解方式來看，取得國會多數是陳水扁貫徹政治意志唯一正途。以戴高樂聲望之隆，不敢亦不能挾公投結果約制國會。七年之後，戴氏復為公投失利結果辭職下台。單憑這點，陳水扁及張俊雄在推動核四公投之前理應思之再三才是。

（本評論代表作者個人之意見）

• 胡祖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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