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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韓毓傑 ( 2007年5月8日 09:58)
關鍵字：陸海空軍刑法第27條 死刑 軍中人權

民國95年12月22日立法院三讀通過立法委員尤清、徐中雄等50餘位立法委員所提之陸海空軍刑法第27條第1項與第66條第2項後段之條文修正案修正，將該法僅存之兩個法定刑為「死刑」（唯一死刑）之罪均改為「死刑或無期徒刑」。

現行陸海空軍刑法係於民國90 年 09 月 28 日修正施行，當時筆者曾參與修法過程之研討，深知國防部在保障權軍人人權立場下，同意將舊陸海空軍刑法許多重大犯罪之「唯一死刑」予以廢除；但為兼顧捍衛國家安全考量，堅持保留第27條第1項「敵前違抗作戰命令者，處死刑。」及第66條第2項後段「戰時為軍事上虛偽之命令、通報或報告；或對於軍事上之命令、通報或報告，傳達不實、不為傳達或報告，致生軍事上之不利益者，處死刑。」後來立法院亦三讀通過，一時被譽為「保障人權之進步立法」。

如今，只經歷5年，在國家軍事威脅並未稍緩之情形下，基於我國廢除死刑之趨勢與保障權軍人人權理由，又將該法僅存之兩個法定刑為「死刑」（唯一死刑）之罪均改為「死刑或無期徒刑」，筆者對此，憂大於喜，理由如下：

第一、爭攸關國家人民死生存亡，雖然現在是「全民國防」之時代，但軍人仍是現代化戰爭中勝敗之最重要「要素」。

第二、戰場狀況瞬息萬變，端賴長官依作戰計畫或臨機沉穩指揮，尤其於「當兩軍戰鬥攻守警戒要衝」之「敵前」更是如此，軍人若於敵前違抗作戰命令，必將導致敗亡。所以，軍人在其入伍及養成教育開始，即被教育並要求應「絕對服從命令」，而且此不但是「軍人之美德」，更是「不能打折扣」（non-negotiable）與「不能妥協」（not compromisable）之要求，此亦為軍人有別於一般公務員與人民之重要特徵，必須使全體軍人都認知並貫徹此要求，才能確保其於敵前絕不抗命。而且即使戰時敵前長官之作戰命令「值得商榷」，但只要是為維護國防或軍事上之重大利益，當事機急迫而出於不得已之行為，部屬也必須遵照，不容許質疑違抗，否則仍構成敵前抗命，反之；如因奉命執行而涉及犯罪，依陸海空軍刑法第12條規定亦屬不罰（但其行為過當者，得減輕或免除其刑）。

第三、戰時為軍事上虛偽之命令、通報或報告；或對於軍事上之命令、通報或報告，傳達不實、不為傳達或報告，都足以造成貽誤戰機，甚至戰敗亡國；如果軍人犯此罪而產生軍事上之不利益，都是違反軍人對於國家「絕對忠誠」（absolute loyalty）天職之犯罪行為。

第四、美國「統一軍法典」第90條雖然規定「抗命罪」（ASSAULTING OR WILLFULLY DISOBEYING SUPERIOR COMMISSIONED OFFICER）在平時不得判處至死刑，而戰時亦非唯一死刑之罪；但第106條規定戰時之「間諜罪」（SPIES），卻是「唯一死刑」之罪（相當於我國陸海空軍刑法第17條第1項第2款「直接利敵罪」，但我國該罪法定刑是「死刑或無期徒刑」）。強大且民主如美國者，為保護國家安全存立，尚且有「唯一死刑」之罪；更何況台海戰略縱深不足，與美國…等大國戰略位置迥異，一但進入「戰時」，即屬「境內決戰」，其人命與國家之存亡即在旦夕，「戰損」與「代價」無法計算；而且台灣所面臨之軍事威脅亦非美國可比；故如前所述，因為軍人之「敵前抗命」或「戰時為虛偽不實或不傳達命令」行為，將肇致敗戰亡國，故衡量其侵害法益之罪責而規定「唯一死刑」之法定刑，實符合我國特殊軍事戰略與實際所需，亦符合刑法上「罪刑相當原則」。

第五、立法院通過此修正案，雖營造保障軍人人權與人權立國之表象，但卻遺留扭轉導引軍人價值觀而使國家存立安全法益蒙受不利益之疑慮。

子曰：「爾愛其羊，吾愛其禮！」筆者曾奉獻軍旅22年，現仍以保障軍中人權為畢生之職志，但今日聞此修正案三讀通過，不禁喟嘆！如果筆者還沒退伍，亦不會贊成「如此修法」來保障「軍中人權」，因為「不是沒有唯一死刑之罪才叫做人權進步」，而且如此修正「既無急迫性」（還有太多關懷照顧軍人人權之法案等待立法落實），「更無必要性」，「甚至不利國家安全」，試問：國防部應如何向官兵解釋為何這兩個罪之「唯一死刑」修為「死刑或無期徒刑」，才能「圓滿」消除官兵對於此一修正是否意味「敵前抗命」或「戰時為虛偽不實或不傳達命令」行為已經沒有以往這麼嚴肅與重要之疑慮？軍人武德教育將如何貫徹落實？各級長官將如何教育其官兵與學生？此法修正實屬因小失大！

（本文代表作者個人意見）

• 韓毓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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