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與台聯黨於2009年2月21日及22日兩天召開民間國是會議,邀請眾多重量級專家及學者,針對國民黨的諸多施政措施及方向提出論文大肆批評。然而,看完民間國是會議有關產業紓困及金融穩定的通篇報告,許多批判的論點著實令人感到不解及困惑。尤其是在舉證及數據引用方面,頗有惡意曲解事實且刻意誤導民眾觀點之用意。因此,筆者認為有必要針對民間國是會議之錯誤觀點予以澄清,以正視聽。
壹、針對金融穩定及兩岸金融開放之批評
民進黨與台聯黨於民間國是會議針對台灣金融穩定措施及兩岸金融開放提出七大批評,本文先分別摘要如下:
一、調降證交稅反覆,擾亂金融秩序:指責政府亂護盤,使得外資趁著政府護盤之際趁機倒貨,台灣股市變成外資的提款機;其中引述去年6月起至年底止的股市資料,外資淨匯出265 億美元,相當於台幣8285 億元。此外,批評財政部罔顧財政紀律,先提證交稅減半,再放縱立法院否決此案;藉此批評馬政府決策混亂,且利用證交稅議題操弄股市的行為,嚴重擾亂金融秩序。
二、未即時因應金融情勢,築起防火牆:指責政府無視國際金融情勢變化,非但沒有築牆防禦,還搧動投資者跳火坑,同時還吹噓股市「馬上」會破「兩萬點」,結果陷股民慘遭套牢。藉此批評政府圖一黨之私,誘導人民的投資方向,未盡發展金融之責。
三、只會美化數據,不敢面對現實:認為在當前貨幣與財政政策雙雙失靈下,政府的作為非但無益,反而會扭曲經濟。此時政府不應亂花錢,反而應該重拾奧地利學派對景氣循環的見解,透過經濟體系的自癒功能,當不良資產與低效率之廠商遭到淘汰後,收縮的經濟就會恢復繁榮。亦即,其認為在經濟衰退期,政府不該漫無標準地紓困,反而陷淘汰機制於停頓,陷金融產業於風險。藉此指責政府只會亂花錢,且心態鴕鳥,只想美化經濟數據粉飾太平,不敢面對經濟衰退事實。
四、未建立完備的紓困機制,未公正執行紓困作業:其認為當前政府紓困並未秉持兩大原則:(1)救急不救窮,紓困只能是短期措施,不得長期為之,更不可以讓垂死企業將紓困當成續命丹;(2)不可以只照顧大型企業,不顧中小企業與微型企業;必須不分規模、顏色與政治立場,公平提供企業正常營運所需資金。
五、三挺政策是不負責任的,應該採負責的三挺政策:其認為「政府挺銀行、銀行挺企業、企業挺員工」的三挺政策是不負責任的,應改採負責的三挺政策,即「政府挺銀行、政府挺企業、政府挺勞工」。並認為一個權責相符的政府應該親身挺企業、全力挺勞工,千萬別將責任拋給別人。
六、金融監理沒有徹底執行且不具專業性:批評劉院長的「存款全額保障」是項破壞「存款保險制度」至極的措施,且原本打算實施至今年年底,然後又延長到明年年終,屆時如果騎虎難下,恐怕永無落日時分。並舉例歐美國家在這波金融海嘯中,為了防止銀行擠兌,紛紛提高存款保險的上限,但是鮮少有國家膽敢採行全額保障者。
七、兩岸金融開放過於倉促,MOU的簽署沒有那麼急迫:其認為兩岸金融如果開放,簽訂MOU 可能流失台灣的聯合徵信資料,無法保證台灣的銀行登陸後可以承作人民幣存款業務,西進後銀行資本可能大量流失,且無法預防中國的銀行鯨吞本地的金融市場。
貳、針對上述七點之回應
一、外資出走,非政府護盤使然:將外資趁機倒貨怪罪於政府護盤頭上,其實是自打嘴巴。2000年網路泡沫破滅時,台股從萬點崩盤直到三千多點期間,民進黨護盤護得比誰都凶,護盤之手段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當時怎不見此些直諫敢言之士出面反駁。而且,此波金融海嘯的威力衝擊全球金融市場,外資大幅出走明顯是進行去槓桿化(deleverage)的操作,而非是因政府護盤所致,政府在股市危急之際若不護盤,恐將引發另一波投資大眾的信心危機,勢將不利於股市之發展。此外,筆者實在搞不懂證交稅減半與擾亂金融秩序有何重大關連,許多政策本身即存在時間不一致性(time inconsistent)之問題,亦即處於非常時期,當政策已不符當初設定之目標,基於極大化人民福祉的前提下,適當的修正遠比冥頑不靈的執行更加恰當。說此會擾亂金融秩序,擺明是為反對而反對。
二、政府的努力,批評者故意忽視:回顧2008年年中股市崩盤前的氣氛,市場一片樂觀,基本面並未出現嚴重惡化局勢,且眾多外資投資報告紛紛上調台股目標價,政府當時順勢喊出的萬點目標價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基於政府是永遠的死多頭論點,試問有哪一國政府會唱衰自己國家股市行情?以事後的結果論來批判事前當下的預估及決策,實屬幼稚。畢竟我們都不是「神」,有誰敢保證自己的看法跟預測永遠是對的。且在國際整體經濟情勢急轉直下時,政府並未袖手旁觀,諸多的拯救金融措施陸續搬上檯面,有效緩和金融海嘯的衝擊,適時穩定金融市場,而非如同批評者所強調的未盡金融發展之責。
三、非常時期,該有非常作法:面對此波百年難得一見的金融海嘯,世界各國政府莫不積極透過貨幣及財政政策以挽救經濟。短期來看,貨幣政策似乎已經失靈,然貨幣政策的效果本就偏向長期,需要拉長時間來看方可顯現其效應。因此以短期來論貨幣政策失靈,顯有失偏頗。此外,財政政策是否失靈,尚難定論。一個簡單的邏輯,若財政政策真的失靈,為何現今世界主要國家仍舊倚賴財政政策來解決經濟不振之問題?頗值深思。不可否認地,當經濟體系面對外來的衝擊時,自身的調整機制確實會使經濟體系恢復原先循環的軌道,然此可能歷時甚久,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且若衝擊過大,恢復時間可能將拉的更長。而政府的所作所為,不論是貨幣或財政政策,目的都是將此一外生衝擊降至最低,讓經濟體系得以早日復甦。若依批評者的論調,我們還需政府嗎?
四、政府紓困方案,全面兼顧:當前政府協助中小企業因應此波金融海嘯之舉措眾多,例如:(1)建立企業申請展延及紓困機制,由經濟部統籌辦理(涵蓋中小企業);(2)財政部協調支應銀行辦理企業融資所需資金 (增加貸放中小企業3,000億元、非中小企業6,000億元 );(3)擴大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基金保證成數及融資額度。何來政府紓困對象僅限大企業而不顧中小企業,實在是明顯污衊之舉。不可否認的,在當前危急的經濟情勢下,紓困絕對是必要手段,且是各國政府一致的共識。對於危急的企業,尤其是與國家科技發展或金融市場穩定有關的產業,政府更是非救不可,即使此為必要之惡,政府也需忍痛吞下。否則一旦放任企業倒閉,其所帶來的連鎖效應勢將更進一步重創已趨弱勢的經濟。不過,政府在紓困的同時,勢必要做好監督者的角色,確保每一分納稅人的血汗錢都用在刀口上,而非只是漫天灑錢,落得圖利財團之嫌。
五、三挺政策的中心即為政府,勿本末倒置:「政府挺銀行、銀行挺企業、企業挺員工」的三挺政策,一看即知帶頭大哥為政府,從政府本身開始做起,讓銀行跟企業依循仿效。政府的角色絕對不只有挺銀行,企業與員工都是政府力挺的對象,三挺政策的提出,目的是為了讓政策更加容易落實,政府絕對不能也不會推諉卸責。此與批評者所言「政府挺銀行、政府挺企業、政府挺勞工」的道理相同,主軸重心均在政府,兩者殊無二致。
六、存款全額保障政策,有效防止擠兌危機:鑒於當前國際金融情勢動盪不安,世界各國為避免系統性風險,紛紛擴大存款保障範圍至全額保障,絕非僅有台灣獨自施行此一政策。且自台灣宣布存款全額保障後,鄰近國家如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及泰國等,亦紛紛跟進宣布實施存款全額保障,且言明為期兩年至2010年;歐洲、澳洲等國更實施到2011年。由此可見,台灣政府在此一政策之執行具有真知灼見,明顯領先亞洲各國,實應值得讚賞。而反對陣營指出「鮮少有國家膽敢採行全額保障者」,數據顯然有誤,明顯沒有進行查證的舉動。例如歐洲的法國、德國、愛爾蘭、希臘、丹麥、奧地利及瑞典;亞洲的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及泰國;還有大洋洲的澳洲等都已實施存款全額保障制,何來鮮少有國家膽敢採行全額保障之說。
七、兩岸金融監理備忘錄的簽署迫在眉睫,不應再拖:反對陣營認為兩岸若簽署金融監理備忘錄後,台灣的聯合徵信中心資料恐將立即外洩,大陸當局將會利用這些資料來威脅台商,趁機抽台商銀根,台商移轉報稅也將無所遁形。針對此種說法,顯然是意識型態的觀點作祟。試想,當前為數眾多的中小企業台商在大陸籌資出現困難,主要是因為兩岸銀行貸放觀念與標準大不相同。在台灣銀行可以接受企業使用諸如應收帳款、訂單契約或現金流等「準資產」進行貸款,但大陸銀行普遍只接受以土地、廠房或機器設備等動產或不動產作為貸款抵押品,以進行貸放評估。此外,由於大陸銀行對台商企業的徵信不易,因此中小企業在大陸想獲得銀行融資誠屬不易。由此可知,廣大的大陸台商巴不得有相關的徵信資料可以證明他們的資產價值,以便取得營運資金,哪會害怕大陸方面以此進行威脅迫害呢?且依據台灣電腦處理個人資料保護法及銀行法等相關法令規定,金融機構欲經由聯合徵信中心查詢當事人資料除須具備授信管理特定目的外,並應具備經當事人書面同意、或與當事人有契約或類似契約關係等三項要件之一,始得查詢。資料是否外洩及相關風險絕大部分取決於當事人,何來「簽訂MOU 即可能流失台灣的聯合徵信資料」之說,真是子虛烏有。
再者,「台灣銀行一旦在大陸發生問題,將會波及到台灣母行」的說法,其實只是在玩文字遊戲,此與是否在大陸設立分行根本無關。以這次的金融海嘯為例,各國銀行的母行即明顯受到世界各地子行及分行的影響,使得虧損擴大,此本就是財務報表的規範使然,與分行或子行的地區因素無關。況且,銀行是否會發生問題,主要取決於自身的風險控管,一眛地將其歸因於地區因素明顯過於牽強。
回想過去民進黨政府執政期間,兩岸相關的金融開放可說是原封不動。特別是兩岸金融監理備忘錄遲遲不肯簽訂,導致台灣銀行無法前往大陸設立分行或子行,連帶的也無法提供台商最直接的貸款業務。在這失落的八年,隨著大陸經濟的崛起,金融市場的開放,全世界各大銀行紛紛前進大陸,藉由成立分行及子行,或參股大陸銀行,經營各式各樣的金融業務,掠奪大陸快速經濟成長的果實。然而,台灣在這一塊卻缺席了,而且一缺席就是八年。最美好、最輕鬆的淘金時光已然逝去,能叫台灣這些金融業者不心急嗎?另外,這一波金融海嘯的襲擊,除加重大陸台商經營的壓力外,連帶也衝垮體質良好的企業。面對資金緊俏、無處籌資的困境,能叫這些廣大的大陸台商不心急嗎?預計於今年簽訂的兩岸金融監理備忘錄,背後代表的是眾多台商及台灣金融業者的心聲及請託,是民進黨過去八年錯誤鎖國路線的修正,也是慎重評估過利弊得失後的政策,絕非一時心急的作法。希冀反對陣營人士不要再為反對而反對,應正視兩岸金融之開放,共謀全民之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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