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瑞
今年的九合一地方選舉結果揭曉，民進黨的縣市長席次僅有二都三縣，為歷年選舉之最低，除了澎湖以外，包括基隆、台北、桃園、宜蘭、新竹市在內的9縣市，民進黨全數失利。因為民意起風了，討厭民進黨成為國人的最大公約數，而這樣的選情變化，其實早在民調風關前就有了明顯的徵兆。
2022年九合一選舉拉開序幕以後，選情如火如荼地展開，各黨派捉隊廝殺，公器私用，厚黑為上，公益與私利相互糾纏不清，真實與謡言難以判定，其中尤以衞福部部長之尊而參選台北市長的陳候選人之言行舉止最受爭議，而民意則突顯了藍綠白政黨的選舉方向。
1. 恩庇侍從理論
在國內的政治生態中，恩庇侍從理論(Patron-Client Theory)被執政者視為是管理國事的準則，唯世事更迭，早期國民黨與地方派系結盟的關係密切，目前則已被民進黨所取代，而且綠青於藍，傳統諺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是神話，而是大行其道，而且是現在進行式，這種關係的具體描述，在媒體已然政黨化下，更為詳實而逼真。
在競爭激烈的九合一選舉中，以首善地區的台北市長選舉最為人民所關切，亦為各黨所重視，而在三強鼎立的台北市長選舉中，其能見度為各候選人之冠者則非執政黨的陳候選人莫屬，但在民意的醖釀與驅使下，其社會的仇恨值也最高，從早期的「順時中」到晚期的「逆時中」，甚至是轉換跑道後的「仇時中」，當可見識到人民意識的覺醒，以及民意如流水的可怕，這讓反對黨為事實勝於雄辯而叫好，但同時也讓同黨人士為陳候選人叫屈，因為若根據中國固有的傳統思維，有些決策雖非其所願，或不知上意之真正意圖為何，唯其忠於君的做法實無可厚非，所謂投桃報李，即使點滴之恩，亦須湧泉以報，此為中國人對恩庇侍從理論之實踐者，亦為陳候選人之所以會被欽點為首都市長參選人的重要原因。
2.欽點策略
根據恩庇侍從理論，可以進一步衍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忠貞不二傳說，在中國人的血液裡，流著有志之士可以為懂得自己的人而犧牲的固執心態，這是義氣，也是勇氣，且非常人所能及，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古有明訓，因此，當陳候選人以一介牙醫而進駐衞福部部長之際，可謂一步登天，志得意滿，而其既蒙恩寵自當懂得感恩，並思有所回報，因此，只要長官有令，不敢不從，而其更高明之處是即使長官無令，亦可揣摩上意，而且澈底執行；再以「有責任我就扛」的大無畏精神，為長官扛下所有可能的政治責任；試問，若有這樣的部屬，您會不委於重任，許以重酬，再給予人力、財源，甚或變更法令以資配合…? 而這也是為何其直屬長官會以「命令」方式，並「欽點」陳候選人參選首都市長的原因，因為他願意為長官承擔所有的政治風險。所謂朕意即天意，天意應可為民意所接受，只是民主國家中，究竟是朕意可代表民意，亦或民意可影響朕意，則視朕之治國成效是否順合民意。
3.疫情打破欽點迷失
在國內的選舉歷史中，陳候選人以防疫指揮官身分投入首都市長的選戰確實是比較特殊的，而其之所以能脫穎而出，不在他的才華與能耐，而在於他的忠誠與執行力，且不讓其直屬長官有任何困擾。自新冠疫情發生以來，衛福部種種政策亂相如貿然實名制而引起的「口罩之亂」、護航高端而導致人民無疫苗可打的「疫苗之亂」、未能把關而讓民眾使用黑心快篩試劑的「快篩之亂」、對因染疫而病亡的患者24小時內火化的「火化之亂」、踩著萬人屍體拾級而上的「死亡之亂」、獨厚高端因而衍生出的「類集體貪污之亂」,,,等，可謂不勝枚舉，而若您認為陳候選人難辭其咎，可能僅是您的片面之詞，但眾口鑠金，事實勝於雄辯，民意與朕意已然剥離。
4.不公平的選舉
2022年的九合一選舉中，登記台北市長參選者多達12人，其比2018年九合一選舉的5人參選更多，參選人數也創紀錄，但並未列入辯論之內，而依中選會審議通過的保證金數額中，直轄市長選舉候選人保證金新臺幣150萬元，而對這些已繳交百萬元參選費用，卻得不到媒體公平對待的參選人委實不公，主要因媒體在選舉場中，為了銷量或媒體利益，其所舉行之政見會方式也許是有選擇性的，唯若就中選會的立場，實應讓所有的候選人參與辯論賽，而這種獨厚藍緑白，卻不管其他候選人權益的做法，基本上已代表舉舉的不公平。
5. 藍綠白的「三腳督」之戰
在2022年的九合一選舉中，執政黨挾其擁有國家之源之便，提供其候選人的所有可用資源，如2020至2022年7月期間，陳候選人及其團隊幾乎天天出現在台灣的媒體上，並成為曝光率最高，且走路有風的媒體寵兒。其以冷靜平穩的語氣報告疫情，並以詼諧的語句回應尖銳問題，因而有「金句指揮官」之譽；斯時，根據TVBS調查，有高達九成(91%)民眾對其指揮防疫表示肯定，唯其在2022年7月17日離開衛福部參與台北市長選舉，且防疫政策失敗後，陳候選人面臨民意的嚴苛挑戰，其支持度亦大受影響。2022年8月，根據台灣TVBS電視台民調，在台北市長的選舉中，前三名的支持度分別是蔣(36%)、黃(26%)，以及陳(23%)。唯同段期間內，若根據山水民調結果，則陳候選人(26.3%)，蔣候選人(25.8%)，以及黃候選人(24.0%)，且三人支持度差距均在誤差範圍內，被視為是台北市長藍綠白的「三腳督」之戰。
6.候選人各有民意支持
2022年11月5日，由三立電視台與TVBS共同舉辦唯一的一次台北市長電視辯論，在這場辯論中，三人表現攻守具佳，但陳候選人則處以解釋及守勢者為多，唯其亦不斷地藉由他二年多的防疫經驗，展現出他的「高度」與「速度」；黃候選人則以其擔任台北市議員與副市長的經驗表現其「人氣」與「地氣」，而蔣候選人則以擔任立委及律師的經驗以展現他的「廣度」與「氣度」，三人各自表述，雖是各有擅長，民意各有支持，但人民仍有自己的判斷與選擇，而根據TVBS的即時民調，在「三腳督」之戰的唯一辯論賽中，蔣候選人以高以三成的認同感而拔得頭籌(35%)，陳候選人以不到三成的比例屈居第二(28%)，而黃候選人則以不到二成的比率占居第三(19%)，三者之間的差距各為7%。
另外，辯論賽後陳候選人自許為好學生，是政務官，只能對防疫政策失敗的解釋與說明，唯難以自圓其說；黃以民眾黨黨員卻以無黨籍身份投入選戰本有非議，但亦對陳防疫能力不足而大加撻伐，加上蔣候選人於選前抛出辭去立法委員職務的背水一戰，而讓民意在藍綠白的向度呈現更為明顯。
7.民意起風了
在民主國家中，執政者國事繁忙，而為政之道講究的是分工與如何用人，政黨中的「恩庇理論」則是經常被使用的寶典，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此，大權在握而思改變現狀的領導人，其用人方式不須思考是否合乎法理規範，為達成某些特殊目的而以權變代替法理，事件年年都有，但以最近三年尤甚，而這也讓人民瞭解在過去數年中，執政者以「抗中保台」的芒果乾策略，吸引無數的青年投入執政者的行列，唯觀之當前的內政、外交、產業、社會安全等，幾乎都無法為大部分的人民所接受。「抗中保台」反而成為「抗時中保台北」的另類註解。
總之，在今年的九合一選舉中，國人雖然普遍認為媒體國有化是事實，貪瀆之風盛行是事實，治安敗壞也是事實。唯大部分的人民之眼睛仍是雪亮的，觀之過往，選前人民是總統的頭家，選後人民是總統的跟班，因為庶民無權干與政務，亦無法否定執政者的用人哲學，加上1450的善帶風向，因此，當前國家亂源是否在執政者、部會首長、網軍、媒體，或在野黨的監督，則有賴全民的判斷，以及是否合乎犂民百姓的民意中。
民意起風了，您可有感?
(本文「民調封關前：民意與選舉」刊於111年11月15日風傳媒)
財團法人
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
王皓平
盧信昌
王順民
朱雲鵬
劉新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