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沃牆
一如市場預期，美國聯準會（Fed）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於14日決議，本次「跳過（skip）」升息，聯邦基金利率維持在5％至5.25％區間，但暗示有意在年內進一步升息（最快於7月），而且很可能再升2碼。令人狐疑的是，Fed此次「跳過」升息，但能否「逃過」升息循環後的經濟衰退魔咒？
美國勞工部於13日發布5月整體CPI年增4％，低於市場預期的4.1％，也較4月的4.9％為低，創下2021年4月以來最小增幅。而14日公布的5月生產者物價指數（PPI）年增1.1％，低於市場預期的 1.5％。核心PPI年升2.8％，低於市場預期的2.9％。CPI與PPI年增率都是連續第11個月下滑。通膨降溫，但核心CPI則年增5.3％，高出預期，以及就業數據強勁下，Fed此次跳過升息，並未按下暫停（pause）鍵，應是預留伏筆。
據統計，Fed自1980年以來的升息循環中，經濟衰退通常伴隨最後一次升息後的平均13個月內開始。然而，經濟衰退魔咒是否應驗，目前看法兩極。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 不久前表示，隨著美國經濟逐步陷入停滯性通膨，明年有70％的機率會陷入衰退，原因是Fed的緊縮政策勢必拖累經濟，導致衰退來臨。但也有不少經濟學家認為美國勞動市場依然強健，經濟不會硬著陸。
進一步言之，衰退論者認為，一是今年第一季，美國經濟增速大幅放緩，僅年增1.3％，低於前一季度的2.6％，降幅超乎預期。二是當前信用緊縮狀況與2008年金融海嘯極為類似。特別在矽谷銀行、第一共和銀行等地區性銀行倒閉以來，恐加速銀行的信用緊縮。調查數據顯示，今年第一季對大中型公司商業和工業貸款條件收緊的銀行占比，已由去年第四季的44.8％上升至46％，商業貸款需求更創下2009年以來最低水平。信用急遽緊縮，勢將推升企業和家庭的融資成本，進而導致經濟活動放緩，徒增衰退機率。另外，標普全球市場情報（S＆P GLOBAL MARKET INTELLIGENCE）報告，今年前四月美國有236家企業宣告破產，較去年同期暴增逾1倍，預料將持續增加。
三是目前2年期債券殖利率仍高於10年期債券殖利率，呈「殖利率倒掛」現象，意謂未來一年半內衰退機率高。四是美國供應管理協會（ISM）所發布的5月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由4月47.1降至46.9，連續七個月呈現萎縮，顯示製造業持續放緩，需求疲軟並未改善。
然而，持樂觀論者則認為，一、美國5月非農就業人數增加33.9萬人，超過預期。同月的失業率為 3.7％，接近1969年以來的最低水準。意謂美國的勞動市場仍然強勁。倘這態勢可持續下去，衰退應不致發生。二、殖利率曲線出現「倒掛」，不必然代表未來經濟一定會衰退。如1966年、1978年、2006年，以及2019年雖有明顯的倒掛，但最後都只是虛驚一場。三、美國大型銀行與科技股在第一季的財報表現優於預期。如繪圖晶片大廠輝達（NVIDIA）公布上季財報優於預期，且展望大好，激勵股價大漲，市值破兆美元。科技股若下半年確定復甦有望帶動消費及經濟成長動能，免於掉入經濟衰退坑谷。
世界銀行（Word Bank）在6月初的最新「全球經濟展望」報告，預測美國今年的經濟成長率為1.1％，但明（2024）年將降至0.8％。無獨有偶，高盛銀行也將美國未來12個月經濟衰退機率調降至25％，並粗估今年經濟可望成長1.8％。持平而論，經濟預測究竟誰料得準，只能事後驗證。姑不論美國未來一年內是否經濟衰退，我們都應謹慎因應。
(本文刊於2023年6月16日工商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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