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瑞婷
終於，第25屆金曲獎的入圍名單敲響了臺灣的流行音樂界的警鐘，已有許多專家提出各種論點，在此就不贅述。這份入圍名單證明金曲獎在亞洲地區的重要性，也讓人必須正視大陸流行音樂的不容小覷堅強實力。請注意，筆者並非用「正在崛起的大陸流行音樂」加以形容，而是用「已經擁有堅強實力」來強調問題的嚴重性。我認為，流行音樂產業的實力堅強與否，除了觀察歌手的唱片銷量、產業的創作能量、與人才集中的情形之外，也可以從音樂節目的數量來看。
觀察近年來兩岸綜藝娛樂節目生態，各類型的選秀節目仍深受觀眾喜愛，除了最一般的音樂型比賽之外，還有綜合型（如：《中國達人秀》）、表演型（如：臺灣的《超級模王大道》）、舞蹈型（如：《中國好舞蹈》）、武術型（如：《中國真功夫》）等，種類之多不勝枚舉，但最普遍的還是歌唱類型的音樂節目。雖然《超級星光大道》在多年前一炮打響兩岸歌唱選秀節目的風潮，不過，台灣歌唱選秀節目目前已略顯疲態，但大陸許多省市的衛視台還是將其視為製作綜藝娛樂節目的第一首選，包括台灣民眾也耳熟能詳的《我是歌手》及《中國好聲音》。
正當唱歌選秀節目聲勢看漲、大陸選秀節目一片風行之下，大陸廣電總局突然祭出兩波《限娛令》。第一波是在2011年，意旨是為了鼓勵原創節目，避免電視節目過度娛樂化，卻讓許多在大陸發展的台灣藝人前景受阻。第二波則是在今（2014）年，其中一個規定，就是大陸各地衛星電視台每年最多只能引進1個外國節目新模式的版權，製成中文版節目，被稱為「加強版限娛令」。也就是說，類似《中國達人秀》或《中國好聲音》這類是購買外國版權來製作中文節目的內容，可播出的總量受到大幅壓縮。對於第二波限娛令出現的原因，各界觀點眾說紛紜，但竟然意外的讓大陸製作方創造出版權模式節目的新高峰。
四月份在大陸北京衛視開播的《最美和聲2》成功殺出一條血路，是今年第二季大陸唯一一檔獲准在晚間黃金時段播出的音樂選秀節目，而該節目自今年在大陸播出以後，在北京的平均收視率是3.45%，比去年提升32.2%，大陸的整體收視率也逐步攀升中，且近日已在台灣重新冠名播出。《最美和聲》的節目型態是源自美國迪士尼ABC原版節目《Duets》的版權，經過大陸的在地化改造之後，去年在北京衛視播出第一季，是北京衛視第一次播出大型電視音樂季播節目，收視反映亮眼，被視為北京衛視改革成功的轉捩點。
在收視率及廣告營收都得到正面鼓勵之後，今年《最美和聲2》又提出兩項創新的舉措。第一：「智能機械手」。一般的版權節目大多只有「轉椅」設計，但《最美和聲2》另外發明「智能機械手」來代替轉椅，讓握有麥克風的智能機械手的翻轉昇降，來取代轉椅的導師投票功能，而這個創新發想也已經被原授權方「華特迪士尼公司（The Walt Disney Company）」認同，將此模式反引進美國。版權節目創新出新的版權模式，進而反輸出，可說是所未聞。第二：第一屆的導師人選「韓紅」在第二屆晉身為「節目導播」，在製播分離的前提下，導播及主控室能夠藉由本身具有的音樂製作專業，依照現場情況，調整或配合節目節奏來安排橋段，讓節目的整體可看性更高，成為收視亮點。綜上所述，《最美和聲2》的確成為今年大陸衛視台中，後勢最被看好的選秀節目之一。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節目台灣做的出來嗎？過去，我們可能會說台灣流行音樂產業只是缺乏資金，但是，綜觀現況，除了缺乏資金這個老問題沒有改善之外，似乎還多了「缺乏創意」、「觀眾聽眾減少」、「人才外流」等更多不足之處。而這類購買版權的製作節目在台灣並不興盛，但台製節目缺乏創新，讓台灣長期處於「綜藝節目＝談話節目」的困境中。曾幾何時，大陸播出的綜藝娛樂節目中，有許多來源是購自台製節目，但如今台灣的綜藝娛樂節目除了日韓等外來綜藝之外，還多了許多大陸購買他國版權節目之後的陸製節目。版權就是創意，如果台灣電視的綜藝娛樂內容只有版權的轉移再轉移，那我們的創意在哪裡？我們的綜藝娛樂節目在哪裡？流行音樂產業在哪裡？
大陸綜藝娛樂節目的興盛，加上歌唱選秀節目的推波助瀾，流行音樂產業就能藉此崛起，因為參加的歌手不論是擔任節目導師還是參加比賽，對於歌手本身的形象跟知名度大多能有所提升，間接提高商演活動及廣告代言的價碼，也讓歌手所屬公司得到可觀收益，而這些收益或許就輾轉投資到歌手之後的專輯製作，若專輯得到好評，整體聲勢更是水漲船高，形成一個良性循環。也因此，就算仍有台灣歌手在大陸發光發熱，但他們選擇的舞臺已經不在台灣，可能是因為這個舞台無法讓他們盡情揮灑。
於是，我們看到的是，臺灣歌手帶著國際流行音樂團隊，在大陸的舞臺得到市場喝采，但他們還是會在臺灣發行專輯。當然，還是有許多台灣的音樂人本著滿滿的熱情，在臺灣的流行音樂產業中努力著，也逐漸嶄露頭角，本文並非否定台灣流行音樂中仍存在的許多希望，只是對產業可能的走向感到憂心。繼「電視產業」、「電影產業」之後，台灣似乎在慢慢失去下一個內容產業：流行音樂。而這樣的質變，或許無法僅靠著蓋音樂創意園區、舉辦大型華語歌唱比賽就可以逆轉的現象，尤其，當台灣可能已經不是流行音樂主戰場選項之一的時候。
＜本文僅供參考，不代表本會立場；本文曾刊登於103.6.18聯合報A15 民意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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