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慧
總統府年金改革委員會於今年一月22日國是會議後，年改辦公室旋即提出年改會「共識」下的公教年金改革版本，並在一個月後的2月23日，火速將公立學校退休撫卹法草案與公務人員退休撫卹法草案完成，並送相關單位審議。加上立法院正副院長在本會期皆駐守司法委員會，顯見民進黨政府計畫在此次會期通過年改相關法令的決心。
民進黨政府提出的年金改革版本，事實上承襲政府102年年金改革的精神，但下手重得多，且內容與召開二十次的年改會幾乎毫無相關，可見版本早已備妥，年改會只是配合「廣徵民意」的過程。
關於民進黨的年金改革版本，簡要評析如下：
一、延後年金請領年齡：考量國人平均餘命增長，政府在102年版本，即規劃公務人員施行90制(即年滿65歲、年資滿25年，或年滿60歲、年資滿30年)，教育人員亦然。職業具特殊性的警消等危勞另做規劃；而中小學教師，也將由75制逐年過渡至85制。
軍職人員部分，因軍人役期短、退除早、離退率高，及有服役年限、除役年齡，與各官階中停年的限制，因此政府102年版本對延後請領年齡上持保留態度，加上各國皆有保持國軍精壯的原則，延後退休年齡，也可能使五十來歲的軍人另謀他職更為困難。
民進黨在請領年金年齡上，與102年政府版本大同小異，將未來標準請領年齡直接設為65歲，警消等則暫時維持現行70制，而中小學教師則為60歲。軍人則尚未處理。
二、調降公教所得替代率：政府102年版本，即已經注意到此問題，認為公務人員退休所得替代率偏高的主因，一是新舊制過渡期間之優惠措施，二是18%優惠存款。因此設計調整降低原本「本俸兩倍」之計算基數，將1.現職人員由「本俸兩倍」逐步改為本俸1.6倍(兼具新舊制者)或本俸1.7倍(純新制者)；2.退休人員則由本俸2倍逐步調降為本俸1.6倍(兼具新舊制者)，使整體所得替代率仍約在七成左右。
民進黨政府的版本，直接規定35年年資之公務員所得替代率從75%逐年調降1%至60%，而任職25年者，則將由60%逐年調至45%。其所得替代率公式：月退休金+優惠存款利息(分子值)≦本俸兩倍(分母值)的60%(以35年資為準)。但吊詭的是，若按照該一計算公式，不論本俸是指退休當時本俸、是15年均俸，甚至18%優存利息分幾年落幕，事實上都影響不大，因為按照政府的版本，只要有所得替代率這天花板在，公務人員月領金額已受極大影響。簡言之，在新制下，有不少公務員的退休俸即使不加計18%，其領取金額已超過的其所得替代率，18%優存利率等於提早歸零。
三、延長投保薪資採計期間：政府102年版本即以支持公教「自106年起由最後在職10年平均俸額逐年調整至111年後最後在職15年平均俸額計算」。關於軍人部分，方案實施後第1年改採本階最後3年之平均俸額，如本階服役未滿3年者，則計算次一階最後3年平均薪俸。之後每年延長12個月，調整至加保期間最高5年平均計算。由於軍人服役年資短，若以15年平均，將涵蓋尉級軍官時之薪資，影響甚鉅。
政府甫提出的版本，基本上也延襲102年版本，唯將平均投保資採計期間從在職往前「5年平均俸額」，逐年拉長一年，至最後在職往前「15年平均俸」。但是否軍人一併適合，暫不得而知。
四、提高費率上限：事實上政府102年版本，已注意到政策「不足額提撥」長期累積的問題。唯既已在所得替代率等方面調降退輔所得，為求溫和漸進，該版本僅微調提撥率由12%至15%至18%。而民進黨政府版本，恐避免增加政府相對提撥的支出，因此變動不大，僅將法定提撥費率由現行12%，分六年逐年提高1%，並於費率達15%時檢討，最高調至18%為止。
五、終結18%優惠利率：此乃軍公教退撫中較為人詬病之處，102年政府的版本即已著手調整，除86年1月1日以前退伍者之給付較低，利率維持不變外，另兼具新、舊制年資之退伍人員，係自18%降為12%，並逐年調降1%，至9%，…110年以後為台灣銀行一年定期利率加7%計息，並不高於9%上限。
而民進黨的18%優惠存款，以老年基本生活保障25,000元(或32,160元)為標準，超過部分將在6年內慢慢退場。但本文前已提及，事實上按照新政府的版本，只要有所得替代率天花板，多數公務員的退休俸(即本俸*2*年資*年資給付率2%)，其領取金額已超過的其所得替代率。18%優存利率等於提早歸零，而原本退休一次領取的公教保險，也可能在這波的改革中，以年金的形式消失。
政府102年推動年金改革時，儘管微調軍公教所得替代率與優惠存款利率，已引起軍公教一片撻伐，導致政策美意未能實現。唯年金問題並未解決。因此，倘政府今日提出的改革方案，徹底檢討政策，並對政府基金營運績效嚴格控管，人民自應予以支持。
然而，在此次改革中，政府不但未對提昇基金營運多所著墨，反而在軍公教勞的薪水上進行比較對立，無視早年軍公教低薪的歷史事實，與當時優惠存款政策的時空背景，亦缺乏與世界各國文官體制薪資水準的比較基準。監督年金聯盟曾表示，林萬億先生言必稱OECD(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國家，但渠所提及的國家，所得替代率尚有五、六成。而民進黨政府所提出的版本，將有不少人甚至是領不到五成的。
更何況，所得替代率多為世界各國衡量職業類別退休生活的良窳，鮮少聽聞以所得替代率匡住軍公教退休後所能領取的政府給予。
總言之，年金改革癥結及長遠解決方案，仍繫於國家整體經濟發展的突破；而改善基金營運、與專業監管與績效，才是永續之道。當然，政府願意提供軍公教退休後如何的生活水準，也決定了我們希望擁有什麼樣水準的政府品質。
（本文刊載於2017.03.05 中央日報「星期專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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