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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美「中」臺戰略競爭關係研析

2021年美「中」臺戰略競爭關係研析

國政分析 國安

作者: 曾復生 ( 2022年4月26日 10:17)
關鍵字:拜登 習近平 蔡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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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總統府,總統主持「三年有成 臺灣進步關鍵字」記者會。)
一、前言

美「中」是全球前兩大經濟體,也是軍事與科技大國。臺海與印太區域潛在衝突風險根源,主要是美「中」戰略競爭激烈化所致,當美「中」關係嚴重惡化時,臺灣恐會受傷。當前,中華民國與美國是軍事安全夥伴,擁有重要經貿、科技合作關係,也是自由民主價值同盟。中國大陸則是台灣最大貿易夥伴與投資地區,而且臺灣今年對大陸的貿易順差持續擴大,雙方亦有密切人員交流往來。

不過,中共不願正視中華民國存在事實,對臺灣有「領土野心」,不放棄以非和平手段解決「臺灣問題」,成為兩岸持續僵局癥結。2021年1月,中共實施新版《國防法》與《海警法》,2021年11月5日,大陸國臺辦發言人點名「頑固臺獨份子清單」,對臺採取分化恫嚇措施。共軍年來出動約961架次軍機,以及各型戰艦繞島侵擾,展現戰場經營態勢,是否涉及對臺政策結構轉變前兆,並為「武統台灣」鋪路,後續發展殊值關注。

歷年來,美國政府處理臺海問題有5個要素:首先是堅持美國的「一中政策」立場和「一法三公報六項保證」架構;其次是依照《臺灣關係法》規範,繼續提供臺灣防禦性武器與服務,強化臺灣自我防衛能量,以保持兩岸軍力動態平衡;第三是運用「兩面嚇阻戰略」,反對兩岸任何一方片面改變現狀,既不支持臺灣獨立,也反對中共武力併吞臺灣;第四是美國支持中國大陸政治民主化,因為美國認為大陸社會越開放、越自由,將會拉近兩岸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差距,同時也將為兩岸和平化解歧見,增加成功的機會;最後則是強調美國對臺海戰略利益,就是「維持臺海和平穩定與和平解決」。

美國的「一中政策」是美國政府主動提出來的,其目的是為促使美國與兩岸政府,維持建設性互動關係;同時,美國政府重視的是大陸與臺灣各政黨,提出的整套政策是否能夠維持,「臺海和平穩定與和平解決」目標,因為這是美「中」臺共同的責任;此外,美國的「一中政策」強調臺灣與大陸的關聯性,鼓勵兩岸進行制度競賽,讓臺灣成為大陸民主化發展燈塔。倘若臺灣與大陸切割,將讓臺灣喪失美國「一中政策」所期許的戰略價值。

拜登政府從美國國家利益考量,強調如果沒有美國的「一中政策」,以及「戰略模糊,兩面嚇阻」架構支撐,美國可能會面臨是否出兵,為台獨與中共開戰難題,並對臺灣造成災難。2021年11月8日,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接受CNN專訪表示,「當前美國對中政策不是要改變中國,而是要尋求與中國共存的有利條件;美國在臺灣問題上反對任何片面改變現狀做法,維持現狀符合美中臺的利益;美國有責任根據《臺灣關係法》,提供防禦性武器與服務,幫助臺灣捍衛自身安全」。

2021年間,美日領袖峰會、美韓元首峰會、G7峰會、北約峰會、美澳2+2會談,以及10月底的東協峰會與東亞峰會等,拜登總統都帶頭呼籲盟國友邦,「重視臺海和平穩定重要性,並鼓勵兩岸問題和平解決」。同時,拜登政府營造「民主聯盟,天下圍中」新格局,以「美英澳安全聯盟」(AUKUS)、「四方安全對話」(QUAD)與「五眼聯盟」(FVEY)為主軸,籌組「聯歐盟制中」、「海洋民主國家聯盟」、「美歐貿易與科技聯盟」、「印太經濟架構」,以及「聯俄制中」等,圍堵中共勢力擴張機制,讓美「中」戰略競爭態勢緊繃。

隨著習近平強化對大陸專制集權統治,美國正進入與中共競爭新階段。拜登政府有意把美「中」戰略競爭,導向「民主與專制」的制度之爭,並團結盟國友邦及國內跨黨派支持,向全世界證明「民主能夠戰勝專制」。2021年11月6日,拜登政府獲得國會通過1.2兆美元基建預算,準備健全體質充實國力應對「中國挑戰」。拜登總統強調「美國要贏得與中國的競爭,並要求中國遵守國際規範」,做為聯合盟國,通過法案,推動政策的戰略目標。但是,多數國家仍在評估美「中」國力消長變化,不願明確選邊站,讓拜登重建國際領導面臨考驗。尤其,2021年「拜習9月9日通話」,美「中」國安高層10月間舉行「瑞士會談」與「羅馬會談」,以及11月「拜習視訊峰會」後,反讓多數國家擔心美「中」可能有「隱藏性議程」(hidden agenda),因此對拜登政府布局「民主聯盟,天下圍中」前景,保持觀望。

美國國防部於2021年11月4日發布,《2021年中國軍力評估報告》指出,共軍意圖於2027年具備,在印太地區與美軍抗衡實力,並逼迫臺灣按照中共設定的條件談判。《路透社》隨後刊出「共軍攻臺日:臺灣戰爭」報導,指出中共奪取臺灣的六種可能情境,包括封鎖馬祖、占領金門、周邊阻絕、全面封鎖、無預警空襲,以及全面攻臺等,若中共成功併吞臺灣,對美日將造成嚴重衝擊。年來,國際社會高度關注臺海情勢發展,對臺灣可謂喜憂參半,一方面可讓臺灣的國際能見度提升,另方面也讓臺海成為美「中」較勁熱區,影響臺灣民心安定。同時,臺灣更將面臨中共對臺政策不確定性升高壓力,以及小國容易被大國犧牲拋棄的「同盟困境」。

美國務院亞太助卿康達指出,美國將與「民主夥伴臺灣」發展強健關係,致力履行《臺灣關係法》義務,協助臺灣自我防衛,支持臺灣成為WHA觀察員,並參與「不以主權國家為加入條件」的國際組織。美國防部印太事務助理部長瑞特納則表示,「國防部應更有效的與中國競爭」,而美軍需在印太地區保持「可作戰」態勢,以遏制潛在的「中國侵略」,並仔細審視臺海軍事動態,確保美臺國防合作能平衡中共的軍事威脅。美軍參聯會主席米利(Mark Milley)更在國會強調,中共在兩年內不會武力犯臺,美國也要避免與中共發生戰爭,「只要美國政府根據《臺灣關係法》做出相應的政治決定,美軍就有能力捍衛臺灣」。

展望2022年,拜登政府將傾向提升臺灣「民主價值同盟」角色,以制衡中共擴張威脅新格局,但就國際現實利益與《臺灣關係法》考量,仍認為臺灣還不能升高到「軍事同盟者」位階,因為這種狀況會帶來「美中攤牌」或「鼓勵臺獨」風險,將讓美國難以應對兩岸冒進行動,並流失主導權與策略彈性。同時,拜登政府已經著手推動,美臺「國防安全與經貿科技同步提升」計劃,讓「美臺非官方」民主夥伴關係「堅若磐石」。

二、拜登政府「新印太戰略」特點與考驗

拜登總統上任後揭示美國「新印太戰略」目標,首重增進美國與印太盟友安全與經貿合作,在照顧美國勞工與中產階級利益前提下,發展「印太經濟架構」,強調要與中共「激烈競爭,設置護欄,避免衝突」,要求中共遵守國際規範,並在應對全球性議題尋求與中共合作;其次是弘揚自由、民主、人權與市場經濟價值,推展國際合作重建盟國對美國領導信心;第三是確保美國軍事能量與科技領先優勢,應對「中」、俄大國競爭新威脅;最後則是發展美國與「中」、俄等核武國家戰略對話機制,並防範伊朗、北韓等國核武導彈冒進行動。

拜登總統在民主黨擁有國會參眾兩院多數優勢下執政,意圖以最有效率方式,繼續維持印太領導地位,除需擁有穩定領導、健全財政、活力經濟、種族和諧,以及能夠領先中共的優勢軍力外,還必須先能穩住國內疫情,推動抗疫與應對氣候變遷合作,展現國際領導者能量與風範。拜登重視北約(NATO)等盟國價值,重返「世界衛生組織」與《巴黎氣候協定》,要求中國大陸及大量排碳國減少汙染,並擴大合法移民美國管道,增加外交援助計畫與經費,加速終結長期對外戰爭,並派出特種部隊結合高科技戰略性軍力,維護美國在全球優勢地位。

不過,阿富汗撤軍讓美國幾乎「威信掃地」,加上美支持澳洲對法製潛艦棄單後,歐亞盟邦是否還願投入美主導的「天下圍中」,現在恐怕連拜登總統都沒有把握。美國的歐亞盟邦普遍認為,美「中」在經貿、科技、金融等領域「全面脫鉤」,多國將身受其害;其次,拜登籌組「民主聯盟vs.專制中國」架構,恐造成美「中」意識形態對抗,印太區域軍備競賽加劇,讓歐亞盟邦對捲入漩渦有疑慮;第三,拜登政府與英澳密謀發展「AUKUS」檯面化,支持「澳洲核武化」讓歐盟有「背後捅刀」感覺,也讓日本與印度有「次等戰略夥伴」尷尬,另紐西蘭、印尼、泰國與馬來西亞等國,公開反對澳洲發展核潛艦,北韓更批評美國「雙重標準」。

拜登政府的國安副顧問坎貝爾曾經表示,「美中關係比美蘇關係難搞」。當前,美國國內政治分歧嚴重,對外厭戰情緒高漲,拜登政府的「新印太戰略」與「印太經濟架構」,能否形成國會兩黨共識決議,通過預算落實政策行動將是重大挑戰。拜登政府如何與習近平政權磨合出,「既競爭又合作,有護欄避衝突」的相處模式,讓美國的印太經貿與安全合作機制,既能發揮強化美國利益功能,又能讓印太國家擺脫選邊惡夢,更是高難度的課題。因此,坎貝爾認為應對頭號競爭對手「中國」,拜登政府在綜合國力消長新現實下,可能會採取「穩定競爭」(stable competition)戰略,避免捉襟見肘或頻碰盟國軟釘窘境。

美國府會「遏中友臺」氛圍持續,並推動與通過強化美臺關係法案,提升美臺軍事安全與經貿合作質量,派出特戰軍事訓練人員「協訓國軍」。不過,美臺兩國元首、國安會、國務院(外交部)與國防部首長,仍無法按《臺灣旅行法》規範,公開進行互訪行程。同時,我國對美大筆軍購後,美貿易代表署雖與我國恢復TIFA會談,仍對「美臺經貿協定」談判「斤斤計較」,甚至還曾經提出「沒有開放美豬,不能擴大貿易」要求,曝露美國政府對美「中」臺三邊利益結構比重,有其優先考量並受制國內政治因素,也點醒我國對美臺關係質量提升,仍須務實審慎應處。

2021年10月21日,拜登總統在「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強調美國有出兵護臺的承諾,但隨後白宮發言人在記者會上表示,「美國對臺政策不變,會依據《臺灣關係法》強化臺灣自我防衛能量」。此前,拜登總統曾於8月18日在「美國廣播公司」表示,「若有人要入侵或對北約盟國採取行動,美國會回應,日本、南韓、臺灣亦然」,頗有對臺海「戰略清晰」態勢。不過,美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隨即在19日的記者會指出,「美國對臺政策沒有改變,美國將持續支持在符合臺灣人民意願與最佳利益情況下,和平解決兩岸議題,也敦促北京停止對臺灣施加軍事、外交和經濟壓力,要和臺灣進行有意義對話」。凸顯,拜登的國安團隊針對「臺灣議題」正進行激烈辯論,但目前仍維持「戰略模糊,兩面嚇阻」架構,並呼籲盟國關注臺海和平與區域穩定,很難給臺灣一張安全承諾「空白支票」。

拜登政府面對國內主流民意厭戰氛圍、中共核武導彈戰略威懾能量、共軍在西太平洋沿岸區域擁有主場優勢,以及近年多次兵推美遠征軍均居下風等因素,如果中共以武力進犯臺灣,拜登總統做出政治決定,下令美軍直接介入臺海戰爭可能態勢,恐仍難高於百分之五十。2021年8月26日,美智庫「芝加哥全球事務協會」發布民調指出,美國有52%民眾支持美國出兵保護臺灣,但若民調題目提醒「美國出兵保臺可能引爆美中開戰後果」,民調數字將有所不同。因此,總統蔡英文在10月26日CNN專訪表示,「對美國維護臺海和平的承諾有信心」,但蔡總統強調「臺灣唯一選項就是,展現自我防衛決心,讓臺灣更強大更團結」。

展望2022年,拜登政府應不會改變美國的「一中政策」,但會採取靈活彈性做法,並呼籲國際關注「臺海和平穩定與和平解決的重要性」;同時,美國府會對「遏中友臺」有共識,強調美方應提升美臺國防安全實質合作,培養美臺協同作戰能量,確保臺灣擁有足夠自我防衛軍力,以及適當國際活動空間,讓北京方面因評估「以武力犯臺」所要付出政治、經濟、軍事、外交代價,高過其所願意承擔範圍,進而打消對臺灣輕啟戰端意圖。

三、拜登組「民主聯盟vs.專制中國」動向

拜登政府積極聯合歐亞盟國,對「專制中國」展開鬥爭,一方面持續關稅制裁與科技封鎖,遏制「中國製造2025」發展,要求中共接受美國設定的國際規範。倘若,習近平無法發揮治理能力,有效應對內外挑戰與難題,中國大陸經濟社會騷動不安,可能隨著失業人口劇增趨向惡化,並與美國領導的「民主聯盟」,同步挑戰「專制中國」正當性。

2021年6月10日,拜登總統先到英國訪問並參加G7峰會,商討如何應對中共挑戰,然後前往比利時出席「北約峰會」與「美歐峰會」,籌組「應對中共挑戰協調機制」,隨後於16日在日內瓦與俄羅斯總統普丁會談,發展美俄「戰略穩定」關係,並在《美俄峰會聯合聲明》強調,絕對不會率先發動核武戰爭。6月20日,俄羅斯駐美國大使安東諾夫重返華府,向全世界釋出美俄改善關係訊號,讓拜登總統布局「聯俄制中」邁進一步,也讓中共當局開始注意,俄羅斯是否從「親中政策」向「親美政策」漂移。

中共當局認為「中」俄戰略協作夥伴關係,可以穩定北方邊界安全形勢,「中」俄透過雙邊軍事技術合作,將加速共軍現代化進程,符合北京戰略利益。普丁則想藉俄「中」經貿合作強化經濟社會結構。同時,普丁強調俄羅斯須先穩住俄「中」關係,才能抵抗美歐經濟制裁。2021年7月3日,俄羅斯發布新版《國家安全戰略》,仍強調要與「中」、印發展戰略合作,並提防北約東擴威脅。不過,俄羅斯對中共勢力擴張亦有所警覺,除與拜登總統舉行「美俄日內瓦峰會」,還表示俄國願意與美國建立平等務實關係,展現「俄羅斯雙頭鷹」外交戰略彈性與城府。

美國府會朝野普遍認為,中共意圖挑戰美國的領導地位,因此必須出手遏制中共擴張威脅,防範美國優勢地位被中共取代。拜登政府上台後,著手布局「民主聯盟vs. 專制中國」新架構,聯合歐盟與日本管控先進技術流向中共。同時,美國與西歐對中共「一帶一路」有戒心,推出「民主版一帶一路」與中共競賽。此外,美軍印太總部已調整作戰任務優先項目,加強結合印太盟國圍堵中共軍力擴張。再加上美俄關係出現改善跡象,為拜登「聯俄制中」鋪路,已讓中共產生「被圍堵」焦慮。

拜登總統把中共視為頭號競爭對手,瞭解普丁傾向配合習近平,所以要推動「聯俄制中」難度頗高。不過,拜登政府認為,中共面臨人口結構衰退難題,美國在能源、科技、軍力,以及人口結構等領域,仍然領先中共,所以應該積極強化國內政經軍事實力,成為鞏固國際優勢基礎,並拉攏歐亞盟國友邦,擴大領先中共的差距。近來,拜登政府一方面獲得國會支持通過,「美國基建計劃」,並繼續爭取「美國社會建設計劃」預算,讓美國能夠強健體質與中共競爭,另一方面則是聯絡歐亞盟國與俄羅斯,形成對中共施壓統一戰線。

美國府會朝野槓「中」氛圍濃烈,美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於2021年3月啟動新措施,明定在美上市的270家中企,若未能配合審計檢查將被強制下市。國會眾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卡錫,亦於6月21日公布「向中國問責八大計劃」。同時,拜登政府不僅不解除對中共關稅制裁,還升高軍工科技管制強度,拒絕多名大陸理工科留學生赴美簽證,增加南海、臺海與東海自由航行密度,提高對新疆人權與香港民主等議題姿態,5月下令情報機構90天內提交新冠病毒溯源報告,布局「聯歐制中」與「聯俄制中」架構,提升美臺多項實質合作,12月召開視訊民主峰會後宣布外交抵制北京冬奧,以及簽署《防止強迫維吾爾勞動法》等措施,已讓北京當局感受「新冷戰式」競爭山雨欲來,並導致臺海局勢變化起伏擴大,成為美「中」競爭交鋒熱區。

展望2022年,美「中」將進入「新冷戰式」競爭,但防範衝突的對話機制尚存。美國的印太東協盟邦歡迎美國制衡中共,讓美軍順利推動「太平洋威懾倡議」。但是,多數印太東協國家擔憂,拜登政府布局「民主聯盟vs. 專制中國」新架構,恐讓全球落入「新冷戰」陷阱;同時,多數國家並不希望經貿、科技、金融與中國大陸「全面脫鉤」,而是期待美「中」保持「既競爭又合作」關係。2021年11月3日,澳紐兩國批准RCEP生效,讓中共主導擁有15個會員國的RCEP,能夠在2022年1月上路就是明証。各國將高度關注美「中」領導高層對話發展,視其為評估參與美布局「民主聯盟,天下圍中」強度指標。

三、習「變陣突圍」對美臺「軍事增壓」

習近平在2021年9月間,先後在「聯合國大會」發表演說,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以及「中共中央人才工作會議」等,強調中共將堅定「碳達峰與碳中和」目標,執行「能耗雙控」限電措施,推動第三次分配的「共同富裕」政策,肅清「政法與金融體系」貪腐勢力,以及落實「培育國家人才」戰略性任務等。不過,習近平如何化解拜登布局「民主聯盟,天下圍中」壓力,穩固政權搞定派系,調和計劃與市場根本矛盾,擺脫「民營經濟一放就亂,一收就死」循環,管制資本擴張與產業壟斷,推動「第三次分配」創共富,妥善處理重大氣候災難損失,以及突破美國「雙斷」科技封鎖,達成「關鍵高科技自主」目標等,將成為習近平邁向中共20大任期新挑戰。

2021年12月9日至10日,拜登總統召開視訊「民主峰會」,並將於2022年舉行實體會議,展現美國「民主聯盟,天下圍中」能量,已經讓習近平備感壓力,因此習決定「變陣突圍」,於9月16日申請加入CPTPP,尋求突破美國的印太包圍圈,強調「印太人民需要的是就業不是核潛艦」,並在11月1日申請加入「數位經濟夥伴關係協定」(DEPA),又在11月4日的「國際進口博覽會」強調,「中國歡迎外資,對外開放政策不變」,還於11月中旬的「中國-東協30周年紀念峰會」,承諾未來五年將從東協進口1500億美元農產品。凸顯,習近平國際戰略必須「應變突圍」緊迫感與決心。
在美國布局「民主聯盟,天下圍中」新形勢下,中共意圖藉加入CPTPP、DEPA並擴大對外開放,爭取與美國周旋空間,強調「中」方願意接受國際貿易與數位經濟規範,將有助於「穩投資、穩外資與穩預期」,並順勢透過雙多邊入會談判,處理國際貿易投資與數位經濟議題,改善並強化與CPTPP及DEPA會員國關係,化解美國布局「民主聯盟,天下圍中」壓力。不過,拜登政府延續川普對中共「高科技封鎖」狠招,於2021年9月27日發布命令停止,對中共出口關鍵核電原材料。此前,拜登總統還簽署行政命令,禁止投資多家中共軍工相關企業,管制5千多項高科技研發生產技術,以及軟、硬體設備出口到中國大陸,遏制中共在高科技領域的設計研發製造進程,讓中共遭遇科技升級「被卡脖子」痛苦。
10月7日,美國中情局新設置「中國任務中心」,強化針對美國最大地緣政治威脅的整體諜報工作,如同當年對付蘇聯。美國家情報總監海恩斯將統籌「五眼聯盟」情報體系,以及美國18個情報機構,把對付中共列為頭號任務。同時,美中情局將動員遍布全球的聯盟幹員,每周舉行局長級會議,擬定全方位對「中」情戰策略,更讓中共當局感受到拜登政府敵意未減。

自中共19大以來,習近平為推動國安戰略任務,強調「一個分裂中國」將威脅整體國家安全,已經不只是民族主義問題。共軍的發展與戰略規劃部署重點,就是企圖確保共軍有足夠能量,以「巧戰而屈人之兵」的策略,達成「和平統一臺灣」目標。當前,習近平對臺維持「壓而不打,事緩則圓,和平統一」軌道,同時為支撐「一帶一路」經濟發展,要求共軍戰力不只能對付台灣,還必須有效嚇阻美日等周邊國家威脅,並維護「一帶一路」發展利益。

展望2022年,在「臺灣問題」上習近平仍將認為,拜登還沒做好對中共攤牌準備,會維持「戰略模糊」並運用細緻平衡策略,結合「遏中友臺」與「友臺不反中」措施,繼續「打臺灣牌制衡中國」,不會輕易越過臨界點引爆美「中」軍事衝突。因此,習近平在「七一講話」、「辛亥講話」、「六中全會決議」與12月31日「新年賀詞」,雖對臺灣釋出「和平發展」訊號,強調「和平統一符合中華民族最大利益」,但仍將堅決遏制「臺獨與國際介入」,並會要求共軍對臺武嚇演訓,隨「臺獨與國際介入」情勢變化調整強度。

五、美對臺「戰略模糊」或「戰略清晰」

拜登政府對「中」政策強調「激烈競爭,設置護欄,避免衝突」,宣告美「中」關係進入「競爭大於合作」格局。美臺關係發展無論是維持現狀的「戰略模糊」,或「美臺建交」揚棄「一中政策」的「戰略清晰」,我政府都應密切掌握瞭解,美「中」綜合國力消長變化趨勢、拜登政府對北京的政策與作為變化、美國應對臺海兩岸新形勢的態度變化、美國與臺灣發展實質合作的程度變化、北京對臺政策的「變與不變」,以及習近平如何推動「兩岸一國」措施等關鍵指標,做為靈活調整對我國最有利戰略位置判斷基礎。

拜登政府意圖營造「民主聯盟,天下圍中」新格局,運用「AUKUS」、「QUAD」,以及「FVEY」為主軸,籌組「海洋民主國家聯盟」與「科技民主聯盟」圍堵中共,但前景仍未明朗。年來,美臺合作質量俱進,共軍亦升高擾臺強度,拜登政府考慮同意將「臺北代表處」,改名為「臺灣代表處」,並邀請我國以適當身份參加「民主峰會」,讓美「中」臺關係邁入「民主聯盟vs.專制中國」新格局,也讓中共當局對美臺「軍事增壓」,導致臺海和平穩定現狀面臨新考驗。

美國府會「遏中友臺」氛圍濃烈,拜登政府對臺海政策「是否與能否」,從「戰略模糊」轉為「戰略清晰」,打破「美國的一中政策」框架,邀請蔡總統訪問華府並到國會演說,落實「美國與中華民國臺灣建交」,簽署「美臺自由貿易協定」與「美國與中華民國臺灣共同協防條約」等,在2021年間成為華府戰略圈熱議話題。不過,拜登政府執意撤軍阿富汗,川普政府撤軍敘利亞拋棄庫德族戰友,仍讓台北擔心華府為與北京若達成重大協議,是否也會突然決定「拋棄臺灣」。

拜登政府對「中」戰略以「競爭」為主軸,公開稱讚台灣是可信賴夥伴。美國國會更出現「遏中友臺」聲浪,通過多項支持強化美臺關係法案,而且美國務院以更靈活的方式,解讀美國的「一中政策」,運用「切香腸式」策略強化美臺實質合作。美國府會朝野對中共強硬已有共識,而且對於美國務院按照美國「一中政策」,發布的《新美臺交往準則》,運用《臺北法案》協助臺灣穩固既有邦交國,以及力挺臺灣參與「世界衛生組織」等,功能性國際組織活動均表示支持。

拜登總統於2021年12月底簽署《2022財年國防授權法》,除表達對《台灣關係法》的承諾不變外,並建請國防部深化美台國防安全合作,邀請我國軍參加「2022年環太平洋多國聯合軍演」,增加「太平洋威懾倡議」經費,強化美國在印太地區威懾可信度,消除盟國友邦對「印太戰略」疑慮。白宮國安副顧問坎貝爾表示,美國將與印太盟國友邦建立緊密安全合作,並凝聚共識展現對「民主台灣」支持承諾,「6月6日美3位聯邦參議員親飛臺北贈疫苗,就是最好的行動證明」。不過,美國在支持台灣參與國際組織活動領域,仍未見「突破性」成果。

2021年來,拜登的國安團隊在「臺海議題」接連表態,將繼續遵守美國的「一中政策」,運用「戰略模糊,兩面嚇阻」架構,落實《臺灣關係法》和「對臺六項保證」,強化臺灣自我防衛能力,反對任一方片面改變現狀;同時,美國積極帶動盟邦發表聲明,強調「維護臺海和平的重要性,並鼓勵兩岸問題和平解決」。凸顯,美「中」臺三方在臺海軍力動態平衡,出現結構性變化後,已讓拜登政府對出兵保臺難下「戰略清晰」決心。因此,我國對於美國府會「戰略模糊」與「戰略清晰」虛實,仍受制美「中」臺綜合國力差距結構,以及美國的「一中政策」利益基礎,應有清醒認知。

臺灣的主流民意堅拒「一國兩制」,希望臺海維持和平穩定現狀,美「中」關係能健康競合,臺美經貿、科技與安全合作質量俱進。蔡總統民國110年10月10日國慶演說提出「四個堅持」新主張,分別是:堅持自由民主的憲政體制;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堅持中華民國主權不容侵犯併吞;堅持中華民國臺灣的前途,必須遵循全體臺灣人民的意志。這項新主張提出後獲得多份民調高度支持。中共當局對於蔡總統提出的「四個堅持」並未做出正式回應,只透過國臺辦發言人提出制式批評,稱其為「販賣兩國論」。

2021年10月25日,美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被媒體問到,拜登政府是否將《臺灣關係法》解讀成,「若中共攻臺美國有防衛臺灣的承諾」?普萊斯沒有正面回應只重申,「美國政策未變,仍將致力遵循美國的一中政策,該政策是基於《一法三公報六項保證》;美國會依據《臺灣關係法》,持續協助臺灣自我防衛;對於任何以非和平方式決定臺灣未來的作為,美國會將此視為對西太平洋和平與安全的威脅,且會嚴正關切(grave concern)」。顯示,拜登政府對兩岸「戰略模糊,兩面嚇阻」立場仍不變,並積極呼籲盟國關注臺海和平重要性,墊高中共以武力改變臺海現狀代價。

展望2022年,美國防部對共軍奇襲臺灣仍有疑慮,要求臺灣必須增加國防預算展現防衛決心,強化全民防衛動員與後備戰力,並在軍事戰略規劃與戰術能量配合美軍布局,讓美軍在臺海的「兩面嚇阻」戰略發揮影響力。同時,美國仍會擔憂若對台灣安全承諾「戰略清晰」,反而可能讓「中國因疑懼而蠢動,台灣因有靠山而冒進」,導致臺海和平穩定現狀崩潰,並讓美國被迫捲入戰爭。因此,拜登政府會繼續依據《臺灣關係法》與「對臺六項保證」,積極協助臺灣強化自我防衛能量,運用「兩面嚇阻」架構,一方面規劃「美日軍事同盟」在臺海周邊,演練「應變行動計劃」(contingency plan),派遣軍艦自由航行臺灣海峽國際水道,強化臺灣自我防衛能量,以嚇阻中共侵略臺灣的威脅;另一方面則警告臺灣方面,若推動「法理臺獨」引發中共武力犯臺,美國將坐視不理。

六、結語與因應策略建議

拜登總統自2021年1月上任以來,積極布局「民主聯盟vs.專制中國」新結構,對中共推行高科技脫鉤等「新冷戰式」競爭,發展「聯歐制中」、「聯俄制中」、「新印太戰略」、「印太經濟架構」等「天下圍中」機制,但仍面臨國內外制約與習近平「變陣突圍」新挑戰。

在臺海地區,拜登政府維持美國的「一中政策」與「戰略模糊,兩面嚇阻」架構,並呼籲國際社會關注臺海和平重要性,鼓勵兩岸問題和平解決。年來,拜登總統數度強調,「中國若無端武力犯臺,美國會有回應並將履行保衛台灣承諾」,但美國白宮與國務院發言人隨後都重申,美國依據「一法三公報六項保證」的對臺政策不變,並會協助臺灣強化自我防衛能力。顯示,美國安高層對臺海兩岸政策仍有激烈辯論。

因此,我國應注意美臺合作「雙面刃」特質,避免跨越被中共視為挑釁紅線,不讓共軍獲得對臺動武「師出有名」藉口。同時,我國應審慎評估,美國對臺「戰略模糊」或「戰略清晰」利弊,務實掌握美方政策宣示與具體行動差距,同步與華府及北京保持「戰略溝通平台」,降低各方誤解誤判風險,在國際廣結善緣敦促關注臺海和平,並與美國合作發展「國防安全與經貿科技同步提升計劃」。

建議我國應讓美日歐盟與中共當局理解:「中華民國是主權國家,111年來始終屹立不搖,臺灣從來就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中華民國願意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對話,共同探索兩岸關係新定位」;「中共持續對臺灣外交打壓、軍事恫嚇與經貿脅迫行為,只會讓兩岸人民心理距離越來越遠」;「臺灣若落入中共威權統治,將是民主聯盟的災難」;「美中競爭加劇不應拿台灣當武器,臺灣應被視為合作夥伴」;「北京與華府正視中華民國,才是化解僵局關鍵」;「參與國際組織或區域合作談判,是臺灣既有權利」,以及「中華民國不會停止尋求兩岸和平穩定關係,但對臺灣安全也絕不妥協」等。

展望2022年,拜登政府將聯絡盟國並爭取國內支持,展現「民主能夠戰勝專制」。拜登強調「讓美國贏得與中國競爭成果」,是團結美國通過法案,以及推動政策的戰略目標。當前,美國民意對中共好感度明顯滑落,府會朝野認為兩國競爭將持續數十年。北京當局感受到拜登來者不善,警惕「新冷戰式」競爭似已上膛,必須嚴肅面對並「變陣突圍」。同時,我中華民國應持續強調,「維護臺海和平穩定現狀,是兩岸領導人共同責任」,敦促習近平落實「人類命運共同體」精神,停止對臺灣「複合式」脅迫行為,並以黎民蒼生福祉為念,為恢復建設性對話注入「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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