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調查,北高兩市的學校有高達九成六的學生曾經受到學校老師不同程度的體罰,然而,消息傳來的另一端卻是有一位曾經是中輟生的同學代表我國獲得世界電玩的冠軍,估且不以勝敗來論斷這些青少年成長過程裡的痛處與歡欣,但是,「體罰領先VS.電玩冠軍」的兩種景象,背後所傳達的是同時糾雜著人的問題、制度的問題以及文化問題等等多重性的論述意涵
本質上,體罰作為一種合法的使用暴力,其社會的正當性乃是建基在管教的道德性基礎上,這使得各種形式的處罰手段總是在官方政府不斷地耳提面命強調不得與不能體罰的情況底下,或明或暗地到處流竄在各個校園裡,就此而言,在這裡的思索真義倒不是對於有過高體罰比例的驚訝,而是直指體罰背後所可能糾雜的愛僧情結,這其中包括有:升學成績表現對於學校老師可能帶來的教學壓力、學生家長對於子弟過多期待的對應措施、老師自身情緒管理教育的不足、以及學校本身欠缺縝密的輔導系統。準此,單純的體罰行為實則蘊育不同的解讀意義,這使得相應於體罰的解套策略,自然也應該是不同程度的社會性工程改造
客觀來說,體罰應該僅是一種手段的運用而已,工具手段的背後指涉的是一種管教的概念,事實上,如果是從作為未來社會中堅份子的社會化觀點來看,那麼,管教還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連帶地,「子不學、無所為」也成為「教不嚴、師之惰」的道德指稱和行使體罰的正當性。準此,如果是將體罰一事擺置在教師個人的身上,那麼,來自文化觀點所加給老師不自覺的過多道德壓力,這可能是教師們本身要有所覺察的,也就是說,隨著教育的世俗化以及科目的分殊化,教師應該是一種職業而非是充滿著各種道德理想的志業,即便是這裡有著個人的使命履踐,但是,如何尋求更多的配套措施以使教學和教導的工作更能臻於至善,這可能是從教師角度來看待體罰一事的思考線索。
至於,從學生家長的角度來探究體罰一事,這其中固然是涉及到教師情緒管理失控以及個人行為失當的譴責,但是,父母雙親也理當從教師體罰的行使過程當中,更進一步去檢視與子女之間的互動關係,畢竟,在現實的生活世界裡,一個心性未臻成熟的青少年,當可能會在不同的時空環境裡接受不同形式以及程度不一的體罰,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家中父母直接徑行對於子女不當的人身侵犯。準此,如果是將體罰標舉為是對於人權悍衛的一種挑釁,那麼,就沒有道理在指責教師的同時,父母雙們也犯了同樣的錯誤。誠然,這裡的論述真義點明出來:父母雙親如何與子女同步成長,從而經營更為良善的親子互動關係,連帶地,在這個層次,曾姓同學的父母陪他走這一段國中生涯裡中輟的慘綠歲月,以及後續贏得世界電玩冠軍,著實說明了出自於關愛的管教心理,是可以有不同的選擇和應對方式,也就是說,即便體罰與管教有其無法切割的內在關係,但是,體罰斷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有效的一種手段運用,這個道理理當適用在家中的父母與學校的老師。
總之,「體罰領先VS.電玩冠軍」這兩種相互吊詭的圖象,兩者之間是有其相同的論述意涵,意即,在青少年慘綠的歲月裡,家中的父母、學校的老師、以及所結交的友伴都可以具實作為這些青少年的支持來源,誠然,我們無法遏阻體罰的一再發生,但是,某些根本的提問當可作為思索體罰的準則,那就是:體罰的使行會不會危及到親子或師生彼此之間的互動關係?會不會招來更多的怨懟?有否讓學子們體認到父母與老師的苦心?以此觀之,青少年慘綠歲月背後的人文思考也同時隱含著大人們的反思自省?
(本文代表作者個人之意見;本文刊登於90.12.10聯合報民意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