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甫
呂帛晏
首先，金融營業稅的計算不同於一般產業，其採用的是毛額型，是以本業所有銷售額為計算基礎，此方式和傳統零售業不同，傳統零售業的營業稅是加值型，其雖在銷售貨物時，收取5%的銷項稅額，但在購買成本原料時，所產生的進項稅額，卻可以扣抵，在一收一抵之間營業稅實質稅率往往不到2%，所以從稅率結構來看，2%的金融營業稅未如外界想像的低。
再者，我國金融營業稅是針對本業採取2%稅率，但對比美、英、韓與香港等地，對傳統金融業務則多採取免稅措施，我們的競爭力已經矮人一截。而非本業的金融業務部分，我國仍是以5%進行課徵，和國內其他一般產業稅率相同，顯示政府對金融業的營業稅負擔並未特別給予優待。而現在國內金融業的獲利狀況雖然改善，但仍離正常國際水準有段差距，2012年台灣銀行資產報酬率(ROA)為0.68%，不僅低於1%國際標準，也落後新加坡的1.4%與香港的0.9%，顯示經營狀況仍然相當艱辛，若再調整營業稅，恐不利金融產業長遠發展。
其實，檢討2%的金融營業稅的由來，該項制度設計有其歷史因素，若貿然調整，恐怕影響的是整體金融體系的系統性風險。因為從民國100年開始，當時隨著金融重建基金（RTC）的落日，本著取之於金融業、用之於金融業的大原則，對於2%的金融營業稅，銀行業直接提存至存保基金，而非銀行業繳交的則直接移撥至保險安定基金。此一作法主要的目的是強化金融安全網，穩定金融秩序。迄今，我們可以說階段性任務已經達成，當時的危機已經解除。可是現今在金融全球化的趨勢下，國際間金融市場的連動性日益提高，加上在自我實現效應、羊群效應及傳染效應的作用下，一旦某一個金融市場出問題，其他金融市場勢必也將跟著遭殃。2008年金融海嘯就是最好的例證。因此，為應對國際間金融市場瞬息萬變的情勢，著實有必要強化自身的金融安全網。2%的金融營業稅就是提供建構完善的金融安全網主要來源之一。
尤有甚者，現今金融機構被調降而沒有交出的3%金融營業稅也有限制性用途，必須做為提列備抵呆帳或沖銷逾期債權之用，其目的是加強金融業增提準備及充實資本的能力。因為金融業營運狀況與景氣循環息息相關，趁景氣好時提撥一部分獲利作為提列備抵呆帳或充實資本之用，以免景氣轉差時，勢將難以因應局勢的變化，甚至可能引發新一輪的金融危機。
另外，現在是否為合宜時刻也有疑慮。因為金融業籌資壓力已開始升溫。依據巴賽爾協定，銀行將從今年開始，逐漸提高資本比重，不僅要開始提列資本保留緩衝，也須符合更嚴格的資本適足率，保險業也面臨相同處境，在國際財務報導準則(IFRS)制度接軌後，保險業必須增提責任準備金，此些都會讓我國金融業財務操作空間受限，此時若再提升營業稅率，將會加重金融業籌資壓力。
除此之外，調整金融營業稅，對勞動市場可能帶來負面衝擊。營業稅是間接稅，稅賦會透過交易進行轉嫁，而金融業也不會例外。在大企業具有較強議價能力的情況下，針對中小企業與一般顧客進行轉嫁，將是最有可能的結果。而中小企業金融服務成本增加，將會間接影響到勞動需求。目前國內就業市場脆弱，8月份失業率4.33%，是11個月以來高點，調整稅率無疑對就業的傷害雪上加霜。
金融營業稅的調整，該考慮的面相非常多，不應看到有課稅機會，就見獵心喜，趕快補上一刀。稅制的改革，該支持的是實質性平等，而不是表面式的齊頭平等。金融產業的發展、競爭力，都是同樣不可不思考的重要課題。
(本文刊載於2013年9月27日中國時報)
財團法人
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
周信佑
曾巨威
王順民
劉新圓
